“汝乃何人?”成渝自船艙走出來,在她身後的一寸處停下步伐,盯著她的背影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蘇琉璃一跳,感覺到此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後,而此刻自己未曾蒙麵,氣息都開始變得凝滯起來,現在自己再扯衣掩麵已然來不及,何況抽筋還沒有好轉,隻能是拖延了,所幸現在自己長發垂下,稍稍能掩去容貌。
琉璃回身依舊是蜷縮著,卻努力跪下來將頭對著船麵,低聲道:“奴婢是乾西四所的宮女冬梅,今日受內侍間之命伺候公主遊湖,卻不慎丟失項間瓔珞,此瓔珞是母親的遺物,奴婢心急如焚卻不敢言語,以恐打攪公主雅興,故隻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下湖探尋一二,即便太湖地域寬廣,也望仔細尋覓令瓔珞返主。”
琉璃說話細細弱弱的,語氣哀傷難過,又帶著幾分惶恐,不時低低哽咽兩聲,聽起來著實可憐,她瞧著此人的靴子乃是上好的鹿皮製成,一看就絕非凡品,絕對不能讓此人看到自己的樣子,一時將頭俯的更低。
“瓔珞?你且說說那瓔珞是何種模樣,太湖寬闊無所邊際自是難尋,我便讓能工巧匠再替你打造一個如何?”成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語氣平淡,若是平常,他自是不會搭理這種小事,若是有人冒犯,直接讓屬下關押審問便是,不過看著此女氣質昭然,自己獨自一人在此頗顯寂寥,這才有了幾分交談的心思。
他自稱本宮,楚皇二子一女,二子成彥方才十歲,自是不會有這種低啞深沉的嗓音,那此人便是大皇子成渝了,琉璃依舊按著小腿,感覺那種酥麻已經有所好轉。
琉璃輕聲道:“我那瓔珞不過是尋常物件,隻是因母親臨終之物這才顯得格外重要,重要的並非物件本身,而是背後的那份寄思罷了,豈敢麻煩殿下如此興師動眾,奴婢愧不敢當。”
“是麼?那你且描述一下那個寄托哀思的瓔珞模樣。”成渝慢悠悠的開口,不緊不慢的等著她的回答。
琉璃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話,因為他語氣微微上揚,帶著某種懷疑和不可否置,他並不將自己放在眼裏,所以才這麼無所謂的輕慢交談。
“我那瓔珞外型是赤金黃攢的弧形,其間是薔薇紅簇綠紋絲浮雕綠葉,中間還鑲嵌著一朵潔白的玉雕蓮花。”琉璃聲音怯怯。
“是這種模樣嗎?聽起來極美,我倒是有些興趣了,我會找人替你打造。”成渝聲音淡淡的,相比方才多了絲輕啞曖昧,道:“你也是一樣,我會找人替你妝扮,你以後也不必如此素淡。”
語氣之中帶著某種暗示,琉璃將頭俯在船舷上,說:“殿下,此種瓔珞著實普通至極,奴婢不敢麻煩殿下將此等小事放在心上,隻望殿下寬恕奴婢的冒犯無禮,奴婢這便告退。”
說話間便要縱身跳入太湖,衣袂飄飛間被成渝一把捏住手臂,走勢被製且成渝用力將她拉向自己,像是要攬入懷中,琉璃不得不反擊,手指輕抬快速在他胸前作勢擊上一掌,在他伸手接招之時又虛晃一下自他腰間撕下一塊布帛遮於麵上,這才回頭正眼朝著成渝看去,頭發間的水滴還濺到了成渝的麵容之上,隨即又緩緩而落,留下一道水痕。
兩人手掌相接,相互做出攻勢,兩兩對峙。
成渝看她掩去麵容,僅露出小巧的額頭和下巴,目如點漆,膚白如瓷,笑道:“你的瓔珞普通,可你卻不普通,本宮說過了,會替你妝扮,無論是你的身份還是衣飾,我會納你為妃,既是月下相遇,那便封為月妃。”
琉璃看成渝一身絳紫長袍,頭著同色紫冠,五官如同刀削斧鑿般英氣,整個人帶著一種居於上位的不可侵犯的貴氣,眸光中是似顯示著某種勢在必得,微笑道:“殿下美人眾多,將一來曆不明的女子納為姬妾實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