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請了她這樣子一個蠢貨回來,幹不了啥活兒,飯還吃得不少。”

“你又沒給人家工錢,還嫌東嫌西。”

“媽,你知道什麼!一分價錢一分貨,她這種人就不值得開工錢給她。還有啊,幹不了多少活兒,還吃不少飯就算了,她還要闖禍,給我們惹麻煩。你看看,叫她今天去學著殺個雞鴨,她弄成這樣。一會兒城裏的那些阿公阿婆來了,她連去端個板凳倒個茶也幹不了。今天要把我們累死!我看,等她好了,還是讓她走算了,我寧願去請個要工錢的小工回來,她這個便宜我不占了!”

春香模模糊糊醒來,正好聽到了何莎莎說的那什麼要讓她走,另外請人的話,於是立即就霍然坐了起來,一把抓握住床邊站著的何莎莎的手,緊張萬分地喊:“老板,別趕我走,我保證一定學會殺雞殺鴨,完成你安排下來的工作!”

“啊!切!你想嚇死我啊!”

何莎莎使勁兒甩春香抓住她手臂的手,臉上有厭惡的表情。

沒想到別看春香手臂纖細,爆發力卻足夠大,這會兒任憑何莎莎怎麼甩也甩不脫,掙得何莎莎臉都紅了。

何秀紅在一邊看著春香那可憐兮兮苦苦哀求的模樣,也忍不住開口勸自己女兒:“這件事情也怪不得她,要怪就隻能怪那隻雞力氣大,還有啊,她腳都傷了,你就不要再說她了……”

“媽,你……”何莎莎簡直對她媽說的話無語了,這種話到底是什麼神思路的人才能夠說出來?

“老板,你就讓我留下來好不好?”這邊春香還使出吃奶的勁兒,死死鉗著何莎莎的手臂不鬆手,苦苦哀求。

何莎莎看一眼她媽,又看一眼春香,這一老一小……

她覺得頭好大!

哀歎:“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喲……”

完全是跟她媽這些年的口吻一模一樣。

低頭,閉眼,甩甩頭,她放逐了無奈感之後,抬起頭來看向春香,煩躁然而語氣低沉:“你鬆手……”

春香沒有得到何莎莎讓她留下來的答複,哪敢鬆手,她怕自己一鬆手,眼前這根“稻草”就飄走了,那她就隻能沉下去了。自從被何莎莎領到桃林村的這間農家樂後,她就漸漸把這裏當成了家。在這裏雖然小老板對她不客氣,常常罵她,住客廳,睡一個硬邦邦的竹藝沙發,每天早晨起來,都腰酸背痛。可是她能吃飽飯,何阿姨還對她挺好,還交上了隔壁的春花那麼一個好朋友,她很知足,也很有安全感。

要是從這裏離開,就像小老板告訴她的那樣,她是一個孤兒,沒有父母親戚,沒有求生技能,也不知道從哪裏來,流落到桃花鎮衛生院門口昏倒了,衛生院的護士好心,把她抬進去躺著。她在醫院裏躺了兩天沒人來領她,要不是人家衛生院的護士省出自己的飯給她吃,她可能會餓死在那裏。

她使勁兒回想,似乎也隻能想起自己的確是在陌生的一條路上走啊走,走得雙腳巨痛,到桃花鎮衛生院門口昏倒了,後麵能記起的和何莎莎說得一模一樣。

這樣的她,要是被這間農家樂的小老板趕出去了,她又能到哪裏去安身?她害怕,她恐懼,去陌生的地方,見到陌生的人。

她仰麵望向何莎莎,波斯貓一樣的眸子裏浮上一層水霧,潤澤的粉唇使勁兒抿著,唇角幾不可見的微微抽搐。她本來容顏嬌媚,又這樣泫然欲泣,任誰看了都會心軟,我見猶憐。

何秀紅在一邊見了,直說:“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

何莎莎也不是鐵石心腸,見她這樣心裏狠狠一窒,心跳竟然漏跳了兩拍。

可她討厭這樣的感覺!

“好啦!你鬆手,我讓你留下來。”她調轉開視線,鬆了口。

知道自己不明確跟春香說明,就憑春香那個死腦筋,肯定是不會鬆手的。

“真的……真的讓我留下來嗎?”春香還不太敢相信小老板就這麼同意她留下來,主要是何莎莎這個小老板一慣對她要求嚴格,這兩個多月來,對於她的要求基本都點叉。

“真的啊,我真是服你了。快鬆手,我要去備菜,再過兩三個小時,客人就要來了。”何莎莎梗著脖子,臉轉向一邊,看都不看春香,耐著性子向她解釋。

“哦……”春香慢慢地鬆開了手。

何莎莎趕忙往後退了兩三步,抬起左手給她媽看:“媽,你看看這臭丫頭,給我掐得!”

“沒啥嘛,隻不過有點兒紅,春香那身板兒,瘦得風都能吹走,哪有啥力氣掐你。”何秀紅不以為然道,然而天底下的媽都是愛孩子的,她還是伸手去幫女兒揉那一塊因為春香使太大勁兒,給女兒掐紅的那一塊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