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表情複雜地閉上嘴巴,心道:“貧僧並沒有想要你們動手的意思。”
這邊廂莊不苟暈頭轉向地灌完十五杯酒,那頭天殘五酉卻背過身子開始閑聊,將那敬酒的人視若空氣。
“咱們雖長居穀中,倒也不至於閉目塞聽。我聽聞這兩名不懂事的年輕人混跡閬中一帶,現下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歸守東疑惑道。
“事出反常必為妖。”佘守南剔了剔牙,“肯定是有人作妖,將他特地引來此處。”
“哦?”於守西壽眉一彎,“莫非老佘你看出了什麼蹊蹺?”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此店地處偏僻,鮮有人問津,這兩小子一進來就喊打劫,仿佛料定必有肥水可撈。否則他們大可以在鎮上尋個生意不錯的客棧下手,又何必冒雨特地跑來此處?”
“你的意思是,有人暗地給他們報信?”別守北慢吞吞道,“那,他們豈不是還有同夥?”
“非也,非也。”佘守南目中精光一閃,“那個特地將他二人引來此處的人,並不是他們的同夥,相反,恐怕還想除他們而後快。”
“若是這樣,他為何遲遲不出手?”於守西問道。
“隻因她想試探試探,這店中各位,是否有真本事。”佘守南說罷,目光一轉,看向那桌被胖瘦二鬼頭一個光臨的女眷,“小姑娘,老朽說的對嗎?”
那個穿金戴銀的小姐雙手驀地抓緊衣角,臉上掛著不自然的微笑,衝佘守南道:“老前輩,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
她話剛說了一半,就被於守西笑眯眯地打斷道:“小姑娘,叫你家小姐出來說話。”
他這話一出,店中眾人皆是一驚,原來‘小姐’不是真小姐,那真小姐在哪裏,又是為何好好的小姐不當,偏要個丫鬟來替自己呢?
眾人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
‘小姐’身邊那個滿麵土色的‘丫鬟’突然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自己臉頰處重重一扯,一片土黃中露出了一塊瑩潔如玉的肌膚。她沒有將整張麵皮揭下,而是依舊頂著那張白一塊黃一塊的臉向前幾步,衝天殘五酉道:“五位老前輩果然是慧眼如炬,清靈的這點小伎倆竟然一下就被識破了。”
她這一開口,算是證實了天殘五酉的推測,也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寒簪宮宮主,易清靈。江湖人說易清靈能位列四大美人之席,隻有三分靠的是顏色,其餘七分皆是源於她古靈精怪的獨特氣質。她特地將胖瘦二鬼引至此處,既試探了店中賓客的身手又假他人之手而除掉了這兩名惡徒,算盤打得不可謂不響。
隻是遺憾的是,這店裏還有幾位尚未出手,胖瘦二鬼就已沒了命,易清靈的目標沒有完全達成,有些不稱意地撅了撅嘴。
“易宮主,你為何要這麼做!”被胖瘦二鬼揍得鼻青臉腫的年輕劍客和鏢師們,一聽這一切竟都是易清靈有心安排的,不由怒火中燒,暴喝出聲。
“呀,”似乎才注意到地上狼狽不堪或坐或躺的人,易清靈掩口輕呼一聲,“諸位四海劍盟和震遠鏢局的朋友,實在不好意思呀,讓你們遭了這麼大的罪。可是,”她露出一絲苦惱的表情,“你們也知道,朱弦山莊盡管高手如雲,卻也沒護住紅綃妹妹的安全。若沒一兩分真本事,恐怕也拿那淫賊無法。為了節省各位的時間,免得大家白跑一趟,在入我寒簪宮前先試試身手,也是必要的呀。”說著,她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腦袋,“不過也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會將諸位傷得這麼重,罪過罪過。諸位若是不嫌棄,請先隨我前去寒簪宮小住,等傷好了再走。”
她這一番話說完,從憤怒到不甘到羞愧,四海劍盟和震遠鏢局眾弟子的麵色已是變了幾変,等到易清靈主動開口邀他們前往寒簪宮時,他們哪裏還有臉麵留下,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
“如此,真是太遺憾了。”易清靈十分誠懇地惋惜道。
“多事。”
就在易清靈成功地圓回這一局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店的最裏麵傳來。賈無欺一聽,忙快步躥回座位,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已經萬萬來不及了。
賈無欺看著嶽沉檀,實在難以將對麵這個神姿高徹的人和“惹禍精”三個字聯係在一起,但此刻,他確實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一聲低喝:“你才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