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自己的判斷出了錯?
這在同一條龍位上的酒盞,混合喝下後,也有問題?
眼下已顧不得這麼多,他眼中的清明越來越少,隻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在瘋狂的湧動,在他體內激出一陣又一陣的衝動。雙耳聽到的,隻有自己重重的心跳聲,和粗重的喘息聲。他憑借著本能,避開最後幾盞酒的機關,跌跌撞撞地落在了對岸。
不遠處,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正瞬也不瞬地望向他——
“謖謖如勁鬆下風,嶽峙淵清,峻貌貴重”
“肅肅如入廊廟中,不修敬而人自敬”。
賈無欺此刻,一下領悟了這兩句的含義,可就算對方又“貴”又“重”又被“敬”,他現在隻能遵循本能地衝動——毫無形象可言地撲了過去。
當他落入對方堅硬卻溫暖的懷抱時,他“嘿嘿”一笑,極為欣然地眯了眯眼。
嶽沉檀看著懷中滿臉通紅的人,輕歎了口氣,這人一看,又是喝多了。
“沉檀……”
“嗯。”
“沉檀……”
“嗯。”
兩人一個叫,一個應,進行了好幾輪這樣無意義的對話,賈無欺才終於用嘿嘿一陣傻笑,開啟了下一段新的對話。
“咱們這算是賭贏了嗎?”賈無欺被嶽沉檀架在肩上,離開了熱源讓他有些不滿,嘟囔了一聲,拿腦袋在對方的頸根蹭來蹭去。
“你若不想要這裏的秘籍,姑且倒可以算賭贏了。”
賈無欺臉朝下,埋在嶽沉檀肩上:“那下一個就是‘色’賭場了,你說會賭些什麼呢?”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肩膀一聳一聳地,偷笑了起來。
嶽沉檀架著一個思維活躍的醉鬼行進,畫麵實在精彩,就連一心求秘籍的人,路過他們,也忍不住瞥上一眼。隻是他們再想駐足欣賞時,被嶽沉檀冷冷的眼鋒一掃,不由收回視線,加快了腳步。
側過臉,看著肩上毛茸茸頭頂,嶽沉檀淡淡道:“你不會以為自己偷笑,別人就注意不到了吧?”
賈無欺猛地抬頭,頭頂險些撞向嶽沉檀的下頜,眼中泛起迷離又奇異的光芒:“你怎麼知道我在笑?”說著,又朝嶽沉檀的臉湊近幾分,二人呼吸相交,鼻尖也不過隻有一指的距離。
麵對近在咫尺的美色,賈無欺感覺自己越發暈了。
“沉檀,你真好看。”賈無欺口齒不清地呢喃著,迷離的雙眼還有往前湊的趨勢。
一根修長的手指點在他的鼻尖,阻止了他的進一步動作。那根手指略一發力,賈無欺鼻尖一痛,皺著眉向後仰去。
“你喝醉了。”嶽沉檀的冷靜道。
對方越是這樣自持,賈無欺卻越想看他慌張失措的模樣。體內燃燒的火焰仿佛在無聲地慫恿他,去吧,去撕掉他的偽裝——
腦子裏一團漿糊的人,終於被衝動完全掌控,他掙開嶽沉檀的手,從對方的懷中閃身而出,腿一用力,成功地跳到了對方背上。
“下來。”嶽沉檀沉靜的麵容終於出現了一絲龜裂。
“不下。”賈無欺雙手緊緊攬住嶽沉檀的脖子,兩條腿也死死盤在對方腰上。
嶽沉檀深呼吸幾次,終於還是克服了把身上人扔下的衝動,朝下一個賭場走去。
色賭場的標誌十分顯眼,碩大的匾額掛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庭院前,上書五個大字——天下第一湯。看到這幾個字,賈無欺樂不可支道:“要在這色賭場裏下注,恐怕是要脫衣服的。”
嶽沉檀道:“你很開心?”
賈無欺點點頭,順帶著兩隻腳也忍不住擰了擰:“當然,熱湯嘛,誰不愛泡呢?”說著,他還恍然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賭場不接女客了,這熱湯總沒辦法男女同池。”
見嶽沉檀沒什麼反應,他又自說自話道:“不過,若是男女同池也沒什麼,我又不愛看那些……”邊說他邊側過頭,細細端詳起嶽沉檀道:“不過若是沉檀的話,我……”
“我”字剛一出,他就打了好幾個酒嗝,等一串酒嗝結束,他早就忘了方才在說什麼,隻記得似乎在點評熱湯,又或者是熱湯中的具具身體。
他趴在嶽沉檀肩頭,數著對方的睫毛,發自肺腑道:“沉檀,你真好看。”
“閉嘴。”嶽沉檀終於忍無可忍。
“哦……”賈無欺撇了撇嘴,覺得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