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究竟性命要緊,琵琶女們尖叫一聲,俱都鬆開了雙手,方才還劈空斬雲的金劍瞬間化作千絲萬縷,從空中飄落。
嶽沉檀一個縱身,已然躍至繡樓之頂,居高臨下地望著花容失色的琵琶女們。被寒氣侵襲的雙手,不僅烏黑一片,連半點知覺也無,恐慌勝過了一切,琵琶女們惶恐道:“這究竟是什麼古怪功夫!”
“各位姐姐可聽過十殿閻羅麼?”賈無欺在嶽沉檀背上笑嘻嘻問道,頗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
此話一出,劍舞門弟子反應了過來,在賞劍大會上,她們都見識過十八泥犁掌的威力,這些時日過去,恐怕對方的掌法愈發精進了,身形未動,已令她們倍感恐懼。
她們雖未回答,賈無欺已明白了她們的想法,繼續道:“十八泥犁掌隻是具象十八泥犁之痛苦,而十殿閻羅,乃掌管泥犁之王,想必各位姐姐已明白此中區別。趁諸位閻羅法相未出,還請姐姐們賜一朵珠花。”
為首的女子臉色白了白,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可看著身邊姐妹們的雙手,隻得咬了咬牙,將頭上珠釵一拔,紅袖一揮,將珠釵扔給了屋頂上的二人。
珠釵帶著一股幽香落入嶽沉檀掌中,隻是這味道,讓他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他拿起珠釵轉身便要走,隻聽樓下一陣嬌喝:“慢著!珠釵已給你了,她們的手如何能恢複?”
“半個時辰。”嶽沉檀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從飛縱而去。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一名琵琶女擔心道:“姐姐,若半個時辰後,手還是這樣,該如何是好?”
為首女子恨恨道:“放心,時辰到了,他們自然會來求咱們。”
“哦?姐姐可有後招?”眾女子興奮道。
為首女子哼了一聲:“那姓嶽的背上之人,定是在前麵中了七情散,不知用什麼法子壓下去了。方才我擲珠釵時,將赤血散一同揮了過去,隻需一丁點,那七情散的藥力就會被激發,我看他們到時該怎麼辦!”
賈無欺二人離開繡樓不久,便遇上了候在路邊的賭場管事。夜色已深,賭場特意為欲闖酒色財氣四大賭場的人安排了食宿,經曆了兩個賭場之後,原本人數眾多的賭客隻剩下了不到四成。嶽沉檀背著賈無欺走進賭場內的客棧,他甫一踏入,無數雙眼睛齊齊朝他們看來,又迅速移開,仿佛方才那片刻的安靜隻是幻覺。嶽沉檀鎮定自若地背著賈無欺往樓上客房走,隨著他的轉身,那些暗中窺伺的視線又重新聚集了起來。
關上房門,環顧四周,房中早已備好熱水,似乎料定他們會在此時到來。嶽沉檀剔了剔眉,先將賈無欺從背上放了下來。
或許是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賈無欺靠在床邊,隻覺渾身上下,暖洋洋地一片,他不由舒服地眯了眯眼。
“現下感覺如何?”嶽沉檀端坐在八仙桌邊,看向他。
“我——”賈無欺“舒服”二字還未說出口,隻覺丹田處一陣急跳,渾身的血液隻往一個方向湧去,他不由自主地低吟一聲,又立刻掩飾性地閉緊了嘴巴。
“又發作了?”嶽沉檀眉頭微皺。
“感覺,與,方才略有不同。”賈無欺咬緊牙根,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泄出一絲**。
嶽沉檀暗忖片刻:“方才那珠釵的氣味有問題。”
“劍舞門,真是,欺人太甚。”賈無欺氣憤道,“輸,就是輸了,還玩些,不入流的,把戲……”他雖然內心憤憤不平,但說出話時,氣息紊亂,倒讓這話中的怒火減了八成。
嶽沉檀看他一眼,隻見他雙頰通紅,眼中漾著水光,嘴唇泛著血色,就連眼角都帶著一絲緋紅。嶽沉檀迅速垂下雙眼,淡淡道:“你現在體內實火大盛,水火不容,可能遇水會消減幾分。”
賈無欺瞧了瞧不遠處的浴桶:“你是說,沐浴?”
嶽沉檀點了點頭。
賈無欺看看嶽沉檀,又看看浴桶,欲言又止道:“可——”
嶽沉檀立刻道:“有屏風相隔,我亦可背過身去。若你覺得不妥,我先出去。”說著,起身便往外走。
“哎,等等!”賈無欺起身想要抓住他,可一站起來,雙腿發軟,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嶽沉檀急忙扶住他,聲音微沉:“怎的如此不小心。”
賈無欺被他突然湊近的氣息一沾,像著火一般渾身發燙,鵪鶉似地縮了縮脖子:“你,你無需出去,萬一我……”他停了片刻,然後低下頭咬唇道,“也好有個照應。”
嶽沉檀看著他垂下的頭,眼中寒潭微瀾,鬆開手道:“好,你去罷。”說罷,他走向八仙桌旁的長凳,背身盤腿而坐。
賈無欺慢吞吞地挪到屏風後的浴桶前,浴桶頗大,水也很足。他望了望屏風後閉目趺坐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剝光了衣衫,跳進了浴桶中——
“嘩啦”一聲,濺出一灘水花,長椅上挺拔的身影,也應聲微微一動。
水沒過賈無欺的胸腔,在他頸邊微蕩,不僅沒有衝淡他體內的火熱,反倒像是一隻小手,搔得他發癢。水麵上還漂浮著幾片草葉,不知道有什麼用處,賈無欺拿了兩片,貼在雙頰上,草木清香,卻越發讓他情熱難耐。
“沉檀,我還是熱!”賈無欺雙腳蹺在浴桶邊,咋咋呼呼地喊道。
可惜,嶽沉檀並沒有理他。
原始的衝動一波又一波在賈無欺體內撞擊,他沒有成為*的奴隸,但湧動的熱血,讓他原本帶有幾分恣肆的天性完全顯露了出來。那邊廂嶽沉檀沒有回應,他偏要想個辦法讓嶽沉檀搭理他。
“沉檀——”
“沉檀——”
“沉檀——”
喊號子似地呼喚,依舊半點回應也無。不知怎的,對方越不理會,他卻越發有些興奮激動,摩拳擦掌起來。他一邊哼著無名的小調,一邊將嶽沉檀的名字放進曲裏,一遍又一遍地唱,像是咿呀學語的小兒,剛剛學會說幾個字,便要反複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