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回(2 / 3)

一個巨浪拍來,“嘩啦”一聲,萬千雪白的泡沫飛向空中。伴隨這雪白的浪頭,空中寒光暴漲,赫然是梅獨凜的那柄無鞘劍。霎眼之間,梅獨凜身形快如電閃,躍向空中,腳尖在劍身上輕輕一點,又聽“嘩啦”一聲巨響,他仿佛踩著浪頭,翩然朝江岸而去。待他足尖點地,又聽“嗡”地一聲龍吟,無鞘劍已從空中落回到他的手中。又一個浪頭拍來,激起無數浪花,待浪頭平息,梅獨凜的身影已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不少想要看好戲的人,呆愣地站在原地,張大了嘴巴,有的甚至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確認剛才一幕不是夢境——

時至今日,他們才明白了何謂真正的不世出的高手,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注意到眾人精彩紛呈的表情,洛十誡微微一笑,朝嶽沉檀和賈無欺道:“那我也先行一步。”

說罷隻聽“鏘鋃”一聲劍鳴,他身後的陰陽雙劍如扁舟一葉,浮在江麵之上,任江水如何奔流不息,那雙劍自是巋然不動。洛十誡身形一動,乘劍而去,腳下是激流漩渦,他卻負手而立,身如青鬆,在一片驚濤駭浪之中,如履平地,愈行愈遠。

水幾於道,道無所不在,水無所不利。洛十誡劍道之大成,在這凶如猛獸的江水中,可見一斑。

“哈哈,好身手!好身手!渾裘我也該走了!”裘萬盞頗為讚歎的拊掌大笑,也欲動身,沒走幾步,就被人拉住了衣角。

“裘長老……”一眾丐幫弟子眼巴巴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裘萬盞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道:“我怎麼把你們忘了!”說著,他頗為豪邁地一揮胳膊,“跟我來,我帶你們過去。”一眾弟子十分聽話地跟在他身後,像一群小尾巴似地朝江邊走去。

賈無欺抻了抻脖子,對裘萬盞準備怎麼帶這麼多人過去有些好奇。

嶽沉檀掃他一眼,不動聲色道:“怎麼,你也想跟去?”

賈無欺側臉瞅他一眼,嘖,這話聽著怎麼有點不對勁。好在他一下猜到關竅,立即笑嘻嘻地湊到嶽沉檀身邊,咬耳朵道:“不想,我隻想要嶽禪師渡我。”這“渡我”二字仿佛觸動了嶽沉檀心中的某處機關,賈無欺話沒說完,就見嶽沉檀的耳尖變得緋紅,他再也忍不住,賊笑了起來。

且不論賈無欺想要嶽沉檀如何“度”他,裘萬盞將他的小跟班們渡過江麵的方法可謂是令人大開眼界。萬頃風濤,水流鏘然,隻見裘萬盞長嘯一聲,盤花棍脫手而出,直直鑽入江心,不過轉瞬,那盤花棍又如蛟龍一般從江水中一躍而出,棍身挑起一串紅色燈籠,遠遠看去,像是一串巨型的糖葫蘆。裘萬盞手掌一揮,那棍身上下一轉,燈籠在上,棍棒為基,重新落回在了水麵上。

“你們幾個,上去。”裘萬盞點了點身邊的弟子,朝靠岸的那串“糖葫蘆”道。

“這……”被點名的弟子麵露懷疑,之前那些想要借燈籠渡江之人的下場,他們是有目共睹的,如今這燈籠不過被串了起來,難道就不會重蹈覆轍了?

“放心罷,渾裘我包你們性命無虞。”裘萬盞大喇喇地拍了拍他們的後背,說著,將腰間的酒葫蘆解下,塞到其中一人的手中,“你們若不放心,我把我的寶貝葫蘆作為抵押,這可是我的命根子!”

酒葫蘆一出,幾名弟子勉強將心放了下來,終於還是小心翼翼地提氣一躍,踏上了“糖葫蘆”。他們身法雖算不上高明,但能跟在裘萬盞身邊的,也算是功法紮實,若隻是立於燈籠之上,對他們來說,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待他幾人站定,隻聽得裘萬盞一聲“站穩嘍”,腳下的燈籠,竟然穩穩遊弋在跳沫翻波之間。飄至江心,驟然出現幾處渦旋,越來越大,朝“糖葫蘆”擴散過來。這時隻聽一陣衣袂翻飛聲響起,裘萬盞從岸邊陡然躍起,身形如鷹,掠至“糖葫蘆”一端“砰”地用腳一挑,那承載著數人的“糖葫蘆串”居然從江麵上一躍而起,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繼而平穩地落在對岸。

雖然已料到自家長老不會讓他們走尋常路,這又是涉水又是淩空的一段路程,讓一幹弟子都難免變了臉色,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裘萬盞倒對自己的成功運送表示十分滿意,隔著江麵朝剛落地的弟子喊道:“把棍子扔回來,祝老還等著過去呢!”

白發蒼蒼的祝長老瞥了他一眼,複雜的表情暴露出了他的心聲——並不是很想過去。

那邊氣息稍平的丐幫弟子拿起盤花棍,有些為難地喊道:“該如何將它扔過去?”江麵如此寬闊,他們臂力有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盤花棍落到對麵去。

裘萬盞聞言,不在意道:“你們隻管扔。”

話雖這麼說,丐幫弟子也憋足了氣力,奮力將盤花棍朝空中拋去。就在盤花棍下落的一刹,裘萬盞驀地拔地而起,江風陣陣,吹動他破爛的衣袍獵獵作響,濤勢雄渾,他暴漲的真氣卻將那狂濤顛浪生生壓了一頭。彈指之間,他在空中幾番起落,已抄著盤花棍,落到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