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起身出了客廳,出了大門,在車上吹了許久的涼風,啟車離開。
傅夜七聽到他離開的車聲了,坐在床邊安靜了半晌,有些感覺,沒有隨著她的清冷和拒絕變淡,反而越來越強烈,大概從什麼時候起的?
發現口紅的時候?
可口紅是秋落的,不過是個誤會,她卻感覺自己把自己推進了一個漩渦。
仰躺著半天睡不著,雖然以往也隔得遠,至少旁邊還多個人氣。
……
沐寒聲去的公司辦公室,大半夜的給許南打電話,“她的新住址,不用查了。”
如果她想躲,一天搬十次家都可能,逼急了還不定幹什麼,何況,他這樣,本就不夠理由。
不過,他也吩咐了一句:“過兩天把藍修約出來。”
許南皺了一下眉,這個不太容易,但也隻能點頭照辦。
扔下手機,沐寒聲坐在靠椅上,破天荒的伸直雙腳疊在辦公桌上,一手捏著眉間。
一大半夜都是這麼過去的,淩晨時才到自帶臥室小睡了會兒。一醒來,又滿腦子的還是那個小女人安靜轉身上樓的背影。
她那脾氣,沒人哄,能冷到下個世紀!
換了一套衣服,除了臉上略微的疲憊,整個人倒是依舊貴氣淩冷,親自去了言舒那兒。
秘書部長室。
言舒剛到,最後一口早餐還沒咽下,見了門口的一抹頎長,愣得差點嗆住,趕緊起來疊了雙手,“沐總!”
男人“嗯”了一聲,又掃視她的辦公室。
言舒略微看了一眼,有什麼不對嗎?他可從來不檢查下屬辦公室衛生情況。
好半天,也沒聽他說話,言舒短發,OL發型職業而幹練,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職業裙,難道是顏色挑得太壓抑了?
正想著,終於聽沐寒聲低低的一句:“連邦的項目,約一個負責人過來。”
言舒愣了一下,以為他記錯了時間,恭敬的提醒:“沐總,會談最早是在下個月初……”
“我知道。”他卻篤定的接了過去,“你隻管約。”
言舒點頭,正好問了一句:“那是不是也把傅小姐約過來?”
“嗯。”沐寒聲特別強調:“先把她約過來,就現在,一會兒再給我送份早餐,口味淡些。”
言舒看出來他昨晚在公司睡的,因為領帶沒係,若從家裏來,老板出門永遠一絲不苟,不可能大意。
也就點了頭,“好的!”
沐寒聲也轉身出去了,到了門口,頓了一下,略微側首,“兩份吧。”
嗯?言舒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走了,才眨了眨眼,兩份早餐?
也對,一米九左右的健碩男人,吃兩份早餐挺正常。
傅夜七還在禦閣園,接到言舒電話時,往臉上補水,肩頭夾著手機,聽她說完卻皺了眉,也沒多問,隻一句:“知道了。”
不想遲到授人口實,她緊著時間轉身就下樓,到門口要換鞋,蹲下身見了去年他在路上買的鞋,動作頓了頓,略了過去,隨手拿了一雙低邦鞋,免得擠了腳腕。
車子還在那個路口,她隻好走出去打車。
匆匆到了沐煌,人家的職員上班早,陸續上電梯,見了她也都恭敬的一句“傅小姐。”
“不好意思!”她剛進電梯,言舒踩著高跟鞋穩穩的趕到,上了電梯,一眼就見了她。
“傅小姐來了?”
她略微抿唇淡笑,“沒遲到吧?”
言舒長得精致,為人淡雅,但作為沐寒聲身邊呆得最久的秘書部長,身上自有一股氣魄。
所以別人自動給她讓了地方,讓她和傅夜七離得近些。
“不遲到,法商還沒到呢,沐總的早餐也還在我手上。”
傅夜七這才看了眼她手裏的早餐,沒說話。
總不能說她也餓了。
到了樓層,也就剩她和言舒還在電梯裏,電梯門一開,她很自然的要往接待室去。
但是言舒叫住了她,道:“沐總說了,您到了直接去他辦公室。”
她在原地站了會兒,這才轉身跟著她進總裁辦公室。
沐寒聲立在床邊,一手插在兜裏,一手撚著電話,不知道跟誰通話,依舊從頭到尾就“嗯”了幾句,目光倒是幾次看了剛進門的她。
“我抽空。”最後他才惜字如金的一句,轉手掛斷。
傅夜七坐在沙發上,等他掛了電話,倒是站了起來,一點禮儀都沒落下,低婉的一句:“沐總找我?”
這疏遠的語氣,純純的工作關係稱呼,讓沐寒聲略微側目,冷眉微蹙,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展開她麵前的桌子,將早餐放上去。
“是不是沒吃?”他低低的問。
“我是來談工作的。”
“那也得先把胃照顧好,你不吃,這工作沒法談。”他很自然的接了過來,親自給她開了早餐,抬眸看了她略微的憔悴。
昨晚沒睡好?
因為生氣,還是因為他不在?
她連眉都沒抬,既然他這麼說了,也就不客氣的開動,隻是外邊的始終不敵田幀的手藝,她也吃不下多大點。
看她配合,沐寒聲倒是略微鬆了眉眼,也先去辦工作邊敲了會兒鍵盤,不知道下發什麼工作。
她吃完了,從沙發上起來,想出去倒杯水。
但辦公桌後的男人犀利的目光盯著她的腳,她快出門的時候才擰了眉,“幹什麼去?”
“口渴。”她淡淡的一句。
身側已經多了他的身影,握了她的手腕往回帶,凝著她低低的一句:“腳怎麼了?”
傅夜七低了低眉,他還是看出來了?眼睛倒挺好使。
也隻淡然低婉:“昨晚不小心崴了。”
“什麼時候?”男人英眉緊了點,他檢查過,除了手臂上的淤青,沒有別的地方受傷不是?
她剛想開口,忽然他一把抱起往沙發走,驚得順手勾了他的脖頸,然後又放開。
等被放到了沙發上,才低低的一句:“幀姨最近幾天病假,留了電卡說快沒電了,昨晚剛好停了。”
沐寒聲擰起眉,一絲懊惱,已經蹲下身,給她脫了鞋,見她掙紮,冷著聲一句:“別動!”末了還滿是不悅的一句:“這一雙腳跟著你真是遭罪。”
他自己都覺得這場景太熟,數次屈膝伺候她一雙腳。
倒也樂意。
“很疼?”他略微握了一下,也不是特別嚴重,但她這身體特殊,怕也忍不了。
沒想她卻是淡然一句:“不疼。”
他抬眸,見了她明明擰著眉心。
嘴硬。
“老實坐著,我出去會兒。”他輕緩放下玉足,起身,一手從沙發頭取了外套,作勢出去買藥。
可還沒動腳步,聽了她低婉的聲音從底下傳來,“你先把錢給我轉過來。”
什麼錢?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低眉看了她。
“電費。”她淡淡的開口,順便伸手要著他的手機,“我自己轉。”
沐寒聲略微愣著,然後笑了一下,“等我去買個藥,回來你愛轉多少都行。”
“我帶藥了。”她依舊那個語氣,淡得沒有起伏,仔細聽,卻又有幾分堵塞。
畢竟從昨晚開始就一路倒黴,饒是再斂靜的脾氣,也有耐不住的時候。
沐寒聲想了想,略有質疑的頷首,示意她把藥膏拿出來。
她也不是說著玩,包裏真的帶了藥膏,被他一手接了過去,轉手給她抹上。
沉默的好半天之後,忽而聽他低低的一句:“以後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的就是昨晚的事,都崴了腳,還一聲不吭?
她沒說話,但臉色顯然不太好。
“還有哪?”擦完腳,他沉聲問,知道她不痛快,聲音越是溫和,抬手就解了她的外套。
傅夜七擰眉盯著他。
他卻是心無雜念的一句:“手臂。”
冬天的衣服厚,不把外套脫了,袖子是卷不起來的。無奈,她隻得照做。
巧了,言舒想著他倆用早餐,端著兩杯早茶敲了一下眉。
沙發上的兩人一時都沒應,沐寒聲是習慣,傅夜七是沒立場。
而言舒已經進來了,一眼見的正好是老板在脫傅翻譯的衣服,倏地僵在了原地,進退維穀。
倒是沐寒聲淡然的轉頭掃了她一眼,“放桌上。”
“好。”言舒緩了緩神,勉強穩著步子往裏走,把兩杯早茶放好,知道非禮勿視,眼觀鼻鼻觀心的往外走。
“啪!”一聲,剛還在她手上的托盤摔得一聲響亮。
沙發上的人都看了過去。
言舒向來穩重,就是跟了沐總這麼多年,他清心寡欲的,讓她見的香豔場麵也太少,這會兒背著臉,滿是懊惱,閉了閉眼,勉強站起來。
卻聽沐寒聲在背後低低的一句:“你這是蹭藥來了?”
說著伸手,把手上剛用得不剩多大點的藥膏給她遞了過去。
有這麼好的坡,言舒自然是趕緊就著就下,接過來匆匆說了句:“謝謝沐總!”然後終於退了出去,這回還算穩當。
傅夜七倒是麵不改色,自己給自己穿好襪子,腳腕有點腫,擠進去還是有些疼,擰了一下眉。
“不行就光著,下午再談。”沐寒聲低低的一句,撤走了早餐。
她卻擰了眉,“下午談你這麼早叫我過來做什麼?”
總不能說讓她吃早餐,所以,他信手拿了一份資料,“你先看看。”
轉身又把手機給她遞了過去,在她快要接過去的時候又縮了回來,低低的一句:“把你的給我。”
“幹什麼?”她一臉不樂意。
可他已經撚了她的手包,毫不客氣的翻找,手機一眼就能看見,但口紅不見了,如果沒記錯,她放自己包裏了不是?
“找到失主了?”他驀然問了一句,一邊倒弄著她的手機。
指尖輕快的跳動,幾下完事,設了個親密付,然後將手機給了她,又淡淡的一句:“以後有什麼花銷,都從我這兒扣。”
她也沒怎麼聽這句,隻問:“什麼失主?”
他走過去,拿了一隻沒來及係上的領帶,轉身對著她,“口紅……要不要還我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