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就是他的藥(3 / 3)

她淺笑,點頭,今天格外乖巧。

必定有事。

果然,走了兩步,她轉頭道:“奶奶九十壽誕是不是快了?你說我們準備點什麼好?送得高興了,奶奶給瑾兒取名說不定更好聽呢?”

我們?

便是以夫妻的名義贈禮,男人微微勾了嘴角。

轉而一想,她這是看在奶奶記憶不清的份上演戲?英眉又落了點。

“你定。”聲音依舊低醇,“你準備的,奶奶定都喜歡。”

問了等於沒問,還想著,他與奶奶生活的時間久,該是比她了解她老人家的!

早知道不討巧了,她想罷一抿唇。

從沐寒聲的角度看去,那雙柔唇卻略微撅著。

心頭微動,腳步滯住,側首低眸。

她素來清冷,矜貴淡雅,可但凡一絲一毫的撒嬌,都能軟得人高興半年。

“怎麼了?”她後知後覺,堪堪退回傘下。

隻一秒,也擰了柔眉,墊腳看著他肩頭一片濡濕,她板下臉,“不走了,還是回車上吧?”

說罷一手挽了他的胳膊,轉身往古楊開著亦步亦趨的車邊走。

沐寒聲卻收緊手臂,眼底溫熱浮動。

薄唇在雨中一絲微涼,壓在唇畔卻格外舒服。

舒服?

傅夜七眉心微緊,驀地收了神,可那張薄唇,唇線異常清晰,潮濕的舌尖探著她的。

有那麼一秒,她忘了呼吸,愣愣的盯著他看。

忘了第幾次這樣看這個男人,總歸,但凡他閉眼,眉目間那一抹深情,掏空了辭藻,她都想不出最好的。

沐寒聲眯起眼,也看了她,卻一絲無奈,大概是覺得自己太莽撞了,退了出來,流連唇畔,也低喃一句:“磨人,能專心一次不?”

她大概從沒在意,每一次,他們的吻,她的一雙褐眸都有內容,要麼想事,要麼琢磨他的五官。

蘇曜還立在外交部門口,即便出了一些距離,他依舊能見纏綿的畫麵。

猶記得,她十歲,來參加他的生日會,也下著雨,一席粉色公主裙,歡悅笑意,下了車就往他身邊奔跑,棄了傅家千金的框架。

如今,她奔向其他男人懷裏,矜貴依舊,不再是粉色衣裙,隻一席素色秋裝,印著如墨如青的荷池,而她恰如那朵蓮,泥濘沼澤,她自迷人。

終究轉身,繼續他的外訪計劃,那是可以遠離榮京紛擾,與她獨處的機會。

再說沐寒聲。

他今天這兩天頭疼,又淋了雨,半路上就心神不濟,忽而將她擁得緊了點,卻是將腦袋支了上去。

傅夜七頓了一下,側首,很詫異,“你病了?”

他向來神采奕奕,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

男人從鼻腔裏‘嗯’了一聲,鷹眸斂住。

“要不,去給你買點藥?”她也微皺眉,摸了摸他的額頭,倒是不燙。

男人低低的一句:“正用藥。”配合著挪了挪腦袋。

她就是他的藥。

她略彎眉角,又柔唇微抿,也不擾他了。

隻是這一路回去,他大概有一會兒是真的睡著了,肩頭很沉,都泛酸了。

小心翼翼的動了動柔肩,沐寒聲卻醒了。

英眉微蹙,眼角有些重,大概是真病了。

果然,有了女人,身子也開始矯情了,他自顧歎,又自顧笑。沒睜眼,低低的一句:“累不累?”

她搖頭,“這就到家了。”

沐寒聲雖然閉著眼,但知道還有段距離,沉默了會兒,驀地的問了一句:“許南,你記得麼?”

聲音啞啞的,沉沉的。

她看了他,真病了?

但也答著他的話,“你說禦宴庭的經理?”

她記性好,如若想在意,很多人,很多事,一眼便能看得長遠,顧準之是個例子。

沐寒聲略微勾唇,也把腦袋移開了,修長的指節輕輕捏著她的肩,低醇開口:“我最近太忙,不放心你,古楊我有用,讓許南跟著你一段時間?”

她淺笑一下,將他的手拿開了,“我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忙你的,我不會有事,放心!”

沐寒聲搖頭,一絲固執,別的事,他可以讓,但她的安危,他絲毫不能馬虎。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比萬一更難防的,是小人。

“藍修近日進出忙的都是條款談判一事,青山在他身邊走不開,可沒能顧著你。”他低低的一句。

這他都知道?

她轉頭,一絲訝異,倒也安慰一句:“還有青木呢,青山的弟弟,你見過的。”

就是那次在醫院門口,沐寒聲被青山、青木兩人攔住。

這讓沐寒聲略微挑眉,這賬,他記著呢,還沒來得及算到藍修頭上。

可他此刻想起的,是他被攔那日前,她流產了。

怎麼就談到這兒了呢?

他擰眉,轉了話題:“你身邊多個人,我多一分安心。”

那意思,今天大概是通知她一下,免得她不知情而反感,也擁了她低低的一句:“放心,事情過去了,人就撤了,不讓你別扭。”

那倒沒有,她習慣了。

回到玫瑰園時,雨還在下。

洛敏說,沐欽今天不回這兒,下雨了,路不好走,也還有事。

對此,老太太看了進門的兩人,意味很濃,寒聲都能回來,沐欽不能?

算了,隨他去!

晚餐,一如既往。

夜雨,比以往綿長。

“我能繼續用藥否?”沐寒聲低低的嗓音。

明明已經走到她身側,就著坐下,腦袋已然放到她肩上。

先斬後奏。

傅夜七笑了一下,倒是沒動,隻一句:“你稍微等會兒,我把這稿子收拾好,去給你弄碗薑糖水,順便吃兩粒藥,明天起來就好。”

好像挺有經驗。

其實,她極少吃西藥,吃了身體不適,一般都是中藥。

沐寒聲不說話,微熱的呼吸灑在她耳際,但沒敢湊近,怕把她也帶病了。

廚房。

傅夜七切好薑絲,想了想,沐寒聲不喜歡甜,紅糖減了些。

熬著,自己擰了一下眉,她什麼時候知道他不喜歡甜的?

不清楚,但就是知道。

看著時間,稍微關小火。

手未縮回來,敏銳的聽覺令她轉了頭,一眼卻見了廚房門口立著的沐欽。

不是不回來麼?

“你生病?”沐欽沒有往前,但也問了一句,褲腿還略微濕著。

傅夜七淡然的搖頭,“沒有,是寒聲。”

沐欽挑眉,沐寒聲會生病?

“正好,我想著給自己熬一碗,給我分一半,介意麼?”沐欽又開口。

她略微抿唇,應,不應?

沐欽總算走了過來,嫻熟的兩下,添了點薑絲,又加了點水,“這不就好了?”

她不能說什麼,隻是勉強動了嘴角,幾不可聞的退開一些距離,安靜的等著糖水熬煮。

“你最近很忙?”驀地,沐欽又說了一句。

她淡然轉眸,看了他,不會今晚回來,就為了跟她說話?

最近,他的話特別少,今天很多。

為何?

點了點頭,“還好,外交部就這樣。”

忙就好,忙了,不會顧及其他事,任別人怎麼下套,也沒空去鑽,沐欽想著,看了熬煮的薑糖水。

她剛要動手時,沐欽先了一步,表情很淡,“我來,燙。”

她隻好退在一邊,最後端著給沐寒聲的那碗往樓上走。

對沐欽的搭訕,她一時還沒頭緒。

進臥室時,剛剛還無精打采的沐寒聲立在窗邊,耳邊貼著手機,側麵看去,一抹凝重。

她抿了抿唇,放下碗,走了過去,抬手拿走他手裏的電話,也不看那邊是誰,隻低婉一句:“有事明天再說,給他留口氣吃藥。”

電話要掛的時候,她才一眼溜見了那邊的人是言舒。

其實她以為是古楊,所以語氣有些……

算了,放下手機,她頷首示意他可以喝了。

沐寒聲從她搶了電話的時候就淡淡的笑著,幽暗的眸子,大概因為病著,越發溫柔,幾乎滴出水來。

“言舒可能嚇著了。”他冷不丁的一句,笑意更濃。

她充耳不聞,自顧洗漱做保養,背著身才留了一句:“把床頭櫃的藥也吃了。”

可沐寒聲沒有。

她回去的時候,幾粒藥都好好的躺在那兒。

男人倚在床頭,那一碗薑糖水,他幾口幹了,此刻全身熱乎乎的。

舒坦。

可藥還得吃,就看怎麼個吃法。

“幹什麼,等我喂你?”她微冷臉一句,忽然想,不論多麼尊貴的人,都是怕吃藥的麼?

沒想,男人竟真的點了一下頭,滿臉認真。

安靜的對視會兒,她認輸,看在他是病人的份兒上。

手心裏放了藥,遞到他麵前。

原本是希望他接過來,可竟然湊過薄唇,就著她的手心將藥粒兒一顆一顆往嘴裏卷。

沐寒聲絕對是故意的。

他太忙,沒空溫存,便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與她親近的機會。

薄唇掃過,手心很癢,她眉心輕擰,連帶心頭都在癢,又忍住了,裝作淡然,“我去倒水。”

誰都忘了吃藥要喝水。

所以那幾粒藥吃得很痛苦,等水晾涼,藥粒兒早就下肚了,倒也惹得一口複雜的怪味,連沐寒聲都擰眉。

她卻在床邊忍不住淺笑。

“不許笑。”他低低的聲音,一臉憋悶。

可她笑得越歡,映著臥室裏暈黃的燈光,一張精美的臉,貝齒微現,眸底星光熠熠。

隻不經意的一眼,嘴裏的苦味都淡了,沐寒聲安靜的倚著看她,忽然惋惜,度假一事就這麼泡湯。

不,自然不能,但凡有空,他就帶著她出遊,哪怕多看一次她笑,那都是奢侈。

傅夜七的手機震動時,打攪了沐寒聲謀劃的溫馨,唇畔就差半厘米,就能讓她也嚐嚐那些個藥的滋味。

她輕巧的起身,看了屏幕一眼,陌生號。

“明天項目基地見,關乎沐寒聲的名譽。”就這麼簡單幾個字。

可附上的照片讓柔眉擰緊,黎曼,與他。

心口有些疼,有些悶。

她極少有這感覺,哪怕秋雨綿綿,缺少右肋的地方都不會這樣。

“好。”她回複了,然後刪了,隻是那個號碼,她刻在了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