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泠得不到他任何保證和態度,皺著眉。
沐寒聲才加了一句:“顧準之動我沐煌,與你無關?”
“絕無關係!”安玖泠有些激動,“顧準之簡直狼心狗肺,當初他開健身館,是我千辛萬苦籌資,他說想注冊公司,也是我想方設法要從沐家得資產,可到最後,他連兒子都可以拿去賣!”
她這時候是恨不得顧準之立刻去死,她才能和兒子安穩。
他們之間的苦難史,沐寒聲自是沒心情知道的。
“好。”他的惜字如金。
安玖泠走之後,沐寒聲給古楊打了電話,“派兩個人給安玖泠,證人總是要留的。”
“篤篤。”言舒抱著厚厚一摞資料進來。
沐寒聲捏著電話,沉吟片刻,對那些資料,隻掃過一眼,沉聲:“繼續演戲,新聞愈烈愈好。”
言舒點了一下頭,“這都是各部門經理的呈報,其中夾了兩封諫書,這財務漏洞一事,的確弄得人心惶惶,董事會都差點蒙過去了。”
幸好,沐煌董事不同於別人,他們對沐寒聲的信任與了解,超乎別人理解。
沐寒聲淺笑幾分,忽而一句:“顧準之哪怕有那個膽,也沒那個實力。”
所以,這場戲,不過是想引出背後的人。
沐寒聲以為,那個人,會和蘇曜有關,可又想,蘇曜是個聰明人,蘇曜對妻子的情誼來說,也不會犯這個傻。
黎曼麼?
倘若她從隱退開始便製毒販賣,恐怕還真有那個實力,可她沒必要如此對沐煌,於她沒好處。
……
黎曼居住的酒店。
今晚她本該陪藝人外出參與應酬,可藝人左等右等沒等到她,終於來酒店敲了門。
篤篤……“黎姐,你在嗎?”
房間裏一片寂靜,衛生間裏開著門。
“嘭!”一聲,大抵是什麼被打落。
近了能看到黎曼一手死死抓著洗手池邊沿,指節泛白,一手痛苦按著胸口,一滴滴冷汗往下掉。
敲門聲,她根本就聽不到,耳邊嗡嗡作響,身體裏像有一條蠱蟲瘋狂催促著她喂藥,可她不能,她不想再涉及那個東西。
骨瘦如柴的樣子實在太醜陋,她想改邪歸正。
“啊!”痛苦的低呼,緊握洗手池的手忽然一把將東西掃落。
她需要發泄。
那種感覺太折磨了,周身被蟲蟻啃咬,好像身體的部件都不屬於自己,生疼、痙攣、撕麻。
“傅夜七!該死的傅夜七!”
每每這個時候,黎曼最恨的便是她,恨不得把她剝皮抽血,碎屍萬段!
她被莊岩拘留,若不是傅夜七給她的早餐下藥,她絕不會染上毒癮,都是那個該死的女人!
跌跌撞撞的出了衛生間,她衝向床頭櫃,把抽屜裏的東西狠狠蹂躪砸進垃圾桶,她不需要這東西!
磕碎的玻璃管、針筒尖兒紮進手心,鮮血淋漓,可這對於黎曼,已無直覺。
身體裏的蟲蟻撕咬著五髒六腑,她咬破唇抓破胳膊,最後紮進浴缸裏試圖溺暈自己。
無果。
溺得狼狽不堪,腳步疲軟,轉頭抓起枕頭死死捂住臉。
窒息,才能忘卻這煎熬的痛苦。
她給傅夜七下了噬華沒有錯,可噬華解了,傅夜七卻給她下了無名的藥,出了局子,她在醫院如半死人一般枯瘦如柴,以為熬過去了。
可殘留藥性發作,她以為自己能解,誤打誤撞,卻是讓自己染了癮。
可她不怪自己,她隻怪傅夜七。
她不想死在這癮上,她要看著傅夜七比自己痛苦千萬倍!傅夜七不是最寶貝她的兒子麼?
青少年倒賣、消費毒品?沐煌公司人心惶惶?他們都以為這就是目的?
嗬嗬,隻有她黎曼清楚,她的目標,隻是藍司暔,哪怕她被沐寒聲弄死,也要拉藍司暔墊背!
房間裏一片死寂。
黎曼軟軟倒在床笫之間,抓著枕頭的手鬆了。
可新聞裏還放著沐煌財務漏洞的新聞,周而複始,引著各界的密切關注。
藝人在門口敲了良久,聽不到回應,最終皺著眉離開。
晚間。
沐寒聲回來得早。
彼時傅夜七端了一杯紅茶在陽台赤著腳,若有所思。
忽而被攬進還略微寒氣的懷裏,她才柔眉微動,轉頭看了沐寒聲,小心著手裏的水。
“回來這麼早?”她淺笑。
誰也媒體那晚求婚的無疾而終。
男人勾唇,伸手拿走拿杯紅茶,“胃不好,少喝……洛敏最近不稱職呢!”
她從他懷裏轉過身,抬手替他褪去外套、解開領帶,才仰臉略微的擔憂,“公司都這樣了,你怎麼心情尚好?”
沐寒聲笑意不變,想親一親她沾了幾許茶漬的櫻唇,卻被她往後一仰,躲開了。
她狐疑的盯著他看。
沐寒聲終於低低的一句:“事已至此,悲有何用?”牽了她的手,總算吻了吻手背,解饞了,才道:“放心,沒有我解決不了的問題。”
何況,事件的發展比他預料的快。
“等這事結束,咱們去度假,你都佘了我快兩年了!”男人不無抱怨。
傅夜七蹙眉,竟看不懂這男人,這關頭,還想著逍遙度假?
等他的唇又一次尋過來,她倒是不多,卻用掌心堵了他的嘴,絕美的臉,一絲問罪,“問你個事。”
沐寒聲薄唇撅了撅,趁機癢癢她的手心,“你說!”
“打算給哪個女人送禮物呢?”她莫名的問了這樣一句。
連沐寒聲都不明所以,英眉微挑,一臉信誓旦旦,“為夫眼裏、心裏絕對隻有七七……”
她抬手掐住男人腰間結實肌肉。
讓你貧!
“嗯!”誇張的低哼,卻又鷹眸彎彎瞧著她。
看著妻子將一隻精美皮鞋放在自己跟前時,沐寒聲笑了,悠悠的盯著妻子看,“你就說的這個?”
不然呢?她也沒幾分表情,就安靜的立著。
男人勾著嘴角,磨著下巴,左右看看那雙鞋,意欲走過去將她擁過來時,又被躲了。
無奈,他薄唇微動,“不眼熟?”
她上哪眼熟去?
“可送禮總不該送一隻。”男人悠然提醒。
傅夜七依舊不得其義。
好一會兒,沐寒聲笑意漸濃,想著當初妻子氣哼哼的拿鞋子當投壺玩。
才道:“大概是去年的十一月底,有一位絕世美妻惹了丈夫生氣,丈夫故意想與她討主動,她卻一個人在門邊玩投壺……”
傅夜七忽然擰起柳眉,不等他說完,抓起鞋子扔進盒子裏,“晚餐好了!”
男人悠然挪步,笑看她,攔在跟前,“當禮物送你?”
她才不要!
不過,忽然想起離開伊斯時,以為這隻沒了,才把那隻鞋給扔了,誰知道是他偷偷帶回來留著日後笑弄她?
理直氣壯的仰臉,“你賠我一雙!”
男人點頭,“賠,十雙、百雙,都賠!”
低醇、寵溺。
之後兩人一前一後下樓,女人微嗔,男人微笑。
倒是看得旁人糊塗了,沐煌如今水深火熱,該愁眉不展、板臉深沉的,不該是沐寒聲麼?
“吵架了?”陸婉華緊張。
沐戀的事剛過去,這一對可千萬不能出事。
沐寒聲淺笑,“無事,奶奶,我與夜七隻炒桂圓不吵架!”
餐桌上驀地靜了片刻,忽而是陸婉華和洛敏笑得樂不可支,憋壞了的洛敏急匆匆的進廚房端菜。
陸婉華在桌上看了孫子,嗔了一眼,可臉上都是笑意。
隻有傅夜七不明所以,暗裏伸腳碰了沐寒聲,眼神詢問:笑什麼?
男人不言,隻是勾唇,卻眼底、眉間都是笑意。
就這個‘炒桂圓’,晚餐後,傅夜七幾次旁敲側擊,男人就是不肯言明,隻她每問一次,男人便笑意。
睡前,奶奶還吩咐洛敏特意斷了一碗湯上來,說:“這湯利於受孕,少夫人可多喝!”
她隻當是奶奶習慣了的關心,自是接過去了。
看著沐寒聲剛打完一通電話,翻了書頁,卻看著她笑,她才嗔了一眼,忽而提及:“對了,瑾兒是不是該回來了?”
沐寒聲有那麼些遲疑。
自然不是因為不想兒子,而是他最近要忙的事太多,怕疏忽了他們母子。第一島怎麼也重兵把守,每一次打電話過去,也都是藍修帶著兒子在軍事基地,挺充足。
何況,沐寒聲想,沐家男兒,文、武哪一樣都不能落,幼時藍修帶慣了,那便先讓瑾兒強‘武’,等他該上學的年紀,他便監督兒子重‘文’,正好。
傅夜七知道他的想法,不過,“藍修應該也過來,青山說他有事忙。”
秋落玩了這麼久,心情也該好些了,總不能就這麼撂著莊岩,她當不成和事老,也不能當拆情棍。
……
安玖泠回到住處時,包裏裝了不少給兒子買的東西,莊岩手下那兒訛不來錢,一些小人物的錢雖然不多,還算成功了兩票。
隻是用著黎曼的要,她也心有不安。
這是最後一次吧!以後再不找黎曼,她想。
“發財了?”剛到家門口,猛地聽了一聲戲謔。
她一抬頭,見了門口的顧準之,穿得依舊衣冠楚楚,還是那抹看似溫和儒雅的笑,可滿身酒氣,不雅的站姿令人頓生厭惡。
“你來幹什麼?”安玖泠冷了臉。
顧準之淺笑,看了她包裏的東西,輕哼一下,“沒聽到沐煌的新聞麼?我還以為,這會兒你得巴巴的往我這兒鑽!”
安玖泠嘴角扯了扯,不說話,明智的不去激怒一個壯誌難酬的瘋子。
可顧準之靠近了她,問:“你今天去哪了?”
安玖泠愣了一下,他知道她今天去了沐煌?
可顧準之的下一句是:“又去找男人了?”否則哪來的錢?
他掃了一眼她購買的東西。
安玖泠倒是順著點頭。
“開門吧,我進去看看我兒子,混個眼熟,以後的撫養權就是我的,可不能讓他連爹都不認識!”顧準之篤定的一句。
他以為,沐煌如今混亂,再不濟,他都能撈個幾百萬。
以往的顧準之,不說有氣度,也有幾分英俊儒雅,可他的事業敗了,他的財路斷了,左右無源,一年、兩年的耗著,所能有的氣質都磨光了,不成市井流氓,已屬大幸。
安玖泠咬牙,她是不願的,可她不說。
開門進去之際,她一把砸上門。
引來顧準之一聲嚎叫,起了火,“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開門,我今天就把兒子帶走!”
安玖泠死死抵著門,勾著門邊的東西。
她的頭發被門外的人抓住,一把往外拖,又往裏抵,也不著急抱走孩子,卻是解皮帶。
屋外的夜色裏,站著兩個人,對視一眼,想了想,還是走上前,畢竟沐總要護著安玖泠。
……
三月七日,天氣:多雲。
藍司暔和藍修從第一島回來,一進榮京,聽到的就是關於沐煌的新聞。
藍修挑了一下眉,正好!讓沐寒聲繁忙去,青少年組織倒賣毒品一案,是他的了!
中途,藍修接了個電話,竟然是黎曼打來的。
他頗有意味的笑了會兒,而後給青山打電話:“把八爺送到丫頭那兒去。”
藍司暔說:“我自己能回去,讓青山叔叔查案去吧!”
藍修搖頭,“案子沒你重要兒子!”
兩人就此分道揚鑣。
可誰也沒料到,這一分別,藍司暔竟沒了蹤跡。
傅夜七提前從外交部離開,到了玫瑰園,卻遲遲不見青山將兒子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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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感謝:舊夢難尋送了10顆大鑽!haxlj8送了520朵鮮花,第一次冒泡的土豪,撲倒就不放了!
另:你們猜,‘炒桂圓’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