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欽說得沒錯,傅夜七接著衛子謙的電話直接就出了酒店,路過古楊的車更沒看見似的,抬手打的離開。
“伯母想見我?”她有些無奈,又免不住的好笑,“你沒跟伯母解釋清楚麼?”
衛子謙一手捏著眉頭,英俊的臉頗為苦相,“我媽的固執,你也見識過的,該說我真的都說了,沒辦法。”
她靠在椅背上,輕輕挑眉,終歸失笑,“下次我過去拜訪伯母,帶著瑾兒去?”
衛子謙點頭,倒也加了一句:“估計帶沐寒聲都不一定有用!”
她抿了抿唇,想到衛夫人的固執,又想到了藍老爺子老頑童的模樣,上了年紀都這麼可愛麼?
“對了。”衛子謙的聲音低了一些,“緋聞照片的事,來得快去得也快,你別太煩心,後續我會處理好。”
她輕輕歎了口氣,側臉望向車窗外,“好。”
末了,她又淡淡語氣的開玩笑,“以後都不敢跟你一起現身了。”
衛子謙低低的笑。
說真的,上一次商政交織的輿論,到最後用蘇曜的撤職收場,這一次,好在處理及時,否則是不是還要連累肖筱?
收了電話,她給沐欽發了短訊,以示抱歉她的不辭而別,隻能以後再去看筱筱兒了。
“姑娘。”司機師傅忽然開口。
她回頭抬眼看去,“怎麼了?”
“後邊那車您認識不?”
傅夜七皺了一下眉,從後視鏡看去,夜色昏暗,可沐寒聲那輛勞斯萊斯低調也紮眼。
坐回座位,她隻是淡淡的一句:“您繼續開,沒事。”
司機師傅嗬嗬笑了一下,“小夫妻吵架了?”
她低眉,勉強笑了笑,“算是吧。”
晚上開車,出租司機大多無聊,能聊上就解困,司機笑得更深了,“年輕人都這樣,我女兒三天兩頭和女婿吵,氣哼哼回家,轉頭就好吃好喝天氣放晴,那也非得等女婿乖乖上門哄來才肯回去,你說這也是生活意趣吧?”
她淡淡的笑著,這種意趣一兩次就夠了,她實在受不起。
知道擋不住他,所以她一路讓司機送回傅宅。
看著出租車走了,她轉身站在馬路中間,等著沐寒聲的車開過來。
古楊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猛地踩下刹車。
“你先回去。”沐寒聲心底也驚了一下,然後對著古楊說了一句,自己才開門下車。
傅夜七一臉清淡的走過去,一手貼到車頭,對著古楊,“你等著,他馬上就走。”
很顯然,她不打算讓沐寒聲住這兒。
沐寒聲英眉微動,倒是不直接跟她爭,衝古楊頷了頷首,邁著長腿走到她跟前,順手牽了她要往裏走。
她把手抽了回來,車燈映照下,臉上的不情願很明顯。所以古楊趕緊識趣的關了車燈,當自己是隱形人。
傅夜七抬頭,“我並沒打算讓你進去。”
雖然這些天心裏一直憋著生氣,但說話還算平和,就是表情清淡。
沐寒聲低眉,深邃的目光在暗夜裏多了幾分柔和,“夜裏太涼,進去說話總是可以的吧?”
她依舊立著,擋著去路,“有什麼話,你就在這兒說,我不冷。”
他想起了當初任性的對著電話說‘不接!’的樣子,薄唇輕輕勾了一下,反手脫了外套往她身上搭。
她卻忽然退後一步,直直的盯著他,連碰都不讓他碰。
沐寒聲幾不可聞的歎口氣,外套搭在了臂彎裏,稍微上前一步,垂眸凝著她淡淡的臉。
調整了一下情緒,用著溫切誠懇的低音,才道:“我知道,這兩天發生這麼多事我都不在身邊,你受了不少委屈,好在現在都過去了,我也回來了,但你總得讓我做點什麼,是不是?”
傅夜七抬頭看著他,淡淡的扯了唇角,如果他不說,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麼。
“去了怎麼還回來呢?”她微微歪著頭,語調微冷,帶著賭氣情緒。
暗夜掩去了她身上過重的理智和清冷,儼然一個吵架中情侶樣兒。
沐寒聲輕輕勾了嘴角,盡量順著她,“走之前沒跟你打招呼,也是我不周到。”
說什麼,他都是那副溫溫軟軟不疾不徐的樣子,她反而窩火,美眸揚起微瞪,“你是不是很喜歡英國?”
有多少次的事情,是因為他去那個地方才發生的?可他依舊這樣,哪怕走的時候不告訴她,至少說一聲和迪雅君一起走的,她或許都會好受些。
對於這個問題,沐寒聲顯然愣了一下,盯著她慍怒的小臉。
片刻,他才動了動眉角,近乎勾笑的弧度,原來她生氣,是因為‘故地重遊’?怕他對過往放不開手麼?
“夜七。”他試著溫和的喊她的命。
換來她美眸冷對,微微吸了一口氣,“我今天很累,沒法繼續跟你夜聊,請回吧。”
沐寒聲又豈會答應,看著她踩著高跟鞋往傅宅大鐵門而去,他也勾著外套一亦步亦趨的跟著。
在她即將把鐵門合上時,沐寒聲伸手把自己帶了進去,她正回頭盯著他。
也許是因為不順從她的意思,她的憤怒有持續高漲的態勢。
“你今晚想住這兒是嗎?”她站定,開口。
沐寒聲英眉微挑,冷峻的臉,在夜色裏隻剩暗沉,他自是不會走的。
所以幹脆伸手牽了她,另一手穩穩的裹著她往別墅裏走,接過她手裏的鑰匙開了門,帶著她徑直往客廳而去。
走進去時,他注意到了客廳裏多出來的那幅畫,溫馨的餐桌上是她恬靜的睡顏。
臉色暗了幾分,卻又滴水不漏,有力的手臂裹著她滾進沙發裏,“好了,現在可以聊了,你若是有氣都發出來,我受著,一會兒還有事跟你說。”
這一路,她不是沒掙紮,奈何爭不過他的紋絲不動,被他壓在沙發裏,一手還抵在她胸口處。
“你放開我。”她低低的音調,已經帶了惱羞成怒的味道。
沐寒聲皺了皺眉,“夜七,不鬧了行不行?你累我也累,我剛從機場過來,一起洗個澡,舒舒服服睡個覺,嗯?”
她並不領情,“我好像沒阻止你休息,你現在就可以走。”
沐寒聲微微抿唇,安靜的盯著她看了會兒,“你到底在生氣什麼?”
她絕不是個胡攪蠻纏的女人,事情都過去,按說他回來,認認真真道個歉,她的態度不至於這麼冷。
她撇開頭,一手把他往旁邊推。
手腕被他攥住,直直的對視著。
“是,過去這段時間,我對你過於冷淡,那是怕再把你卷進來,現在總算風平浪靜,你怎麼反而跟我慪上了?”
她是女人,有正常情緒的女人,但經他一說,克製的收起了所有情緒,撇開頭,淡淡的開口,“鬆開吧。”
看得出她的情緒緩和了不少,沐寒聲幾不可聞的歎息,抬手弄了弄她輕微淩亂的發絲。
她想躲沒躲過,沐寒聲低頭在她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依舊半個身子壓著她,“雖然累,你這麼一折騰,也沒什麼睡意了。”
身下的人輕蹙柔眉,壓製情緒等他離開。
但沐寒聲溫和的斂眸,清醇的嗓音帶了幾分疲憊,壓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有東西送你!”
她本就沒什麼興致,表情變都不變一下。
直到沐寒聲把那枚簪子拿出來,她才驟然冷了臉,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揪著沙發墊。
他沉峻的臉,認真說著:“我本想瞞著你出差,回來給你個驚喜,誰知道會出這麼多事?下次一定都跟你報備。”
“說完了麼?”她忽然冷下來的語調,正眼都不看那枚簪子。
沐寒聲察覺了不妥,卻也輕輕起了眉峰。
緋聞事件已經過去了,他拖著疲憊也道歉過了,千裏迢迢去把簪子找回來、複原,捧到她跟前,左哄右哄依舊如此,不免涼了眸色,薄唇微抿。
看著他抿了唇,低低的盯著她,傅夜七反而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該破涕為笑,感激你把簪子找回來?”
沐寒聲不說話,淡淡的抿唇。
“你去英國找回來的?”她噙著淡淡的笑意看他,隻是那笑無比淒冷,“你就為了找這個東西,不聲不響的出差?拖了三天,當我遇到的所有麻煩,都被衛子謙解決,你才回來?”
沐寒聲轉頭看了她。
她當真以為所有事都是衛子謙辦的?
他衛子謙可真是厲害!
女人有時候的確難以捉摸,直到此刻,沐寒聲都摸不著她生氣的點在哪兒。
許久沒抽煙,他現在抑懣,忽然從沙發起身,站到窗口後,隻手探了一支煙,湊到嘴邊‘嚓’一下點了火,狠狠抽了一口,回頭看著那頭冷著臉的人。
“衛子謙那麼厲害,你怎麼還急著把緋聞給撤了?”沐寒聲麵無表情了,直直的看著她,這絕對是一句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