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傅夜七這麼清傲的人,去了第一島,就不會再回來的,即便回來,感情被玷汙,她不會將就的。是她高看了一枚耳釘、一個緋聞的效力。
“傅董,你愛沐總麼?”出了公司,安玖瓷沒忍住,忽然問。
傅夜七頓住腳步,轉頭看了她潔淨認真的臉,好一會兒才輕輕笑了一下,“我可以為他生兒育女,你說呢?”
也許這不是一句足夠力度的回答,但安玖瓷沒再問。
傅夜七剛上了車,就接到了兒子的電話。
“瑾兒?”清淡微鬱的心情,因為兒子電話而柔和起來,淡淡的笑著,車速放慢。
“媽咪,你什麼時候到啊?”沐司暔抱著電話,一旁坐著引頸旁聽的老太太。
她這才翻了手腕看了時間,都這麼晚了?
“嗯……半小時左右。”她認真的回答。
沐司暔皺了皺濃密的小眉毛,“你怎麼也學老沐不守時呢?早過了下班的點了!”
這麼說,沐寒聲也還沒回去?
“對不起啊,媽咪公司裏有點忙。”她很認真的道歉。
小家夥哼了一鼻子,算是麵前接受了。
“小七啊,慢點開車,不著急。”電話被老太太接過去,聲音蒼老卻溫和。
心裏滿是歉意,奶奶都九十四了,還這麼晚沒法吃晚餐,的確不好,“奶奶,您餓了先吃東西墊著,我們馬上到了。”
她說的‘我們’,所以在掛了電話之後,給沐寒聲打過去。
“一起過去,行嗎?”她低低的聲音,為的隻是讓奶奶心情好一些。
沐寒聲那頭安靜了片刻,背景微微的喧囂,片刻才回了一句:“你在哪?”
“在路上了。”
“那你先過去。”他幾乎沒有考慮,沉聲說完,掛了電話。
傅夜七皺了皺眉,最終放下電話,繼續開車,隻是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回到禦閣園時,見到了奶奶頗為不高興的臉,對著洛敏生氣的念叨:“說好了回來一起吃飯,怎麼就這麼難呢?真是越來越不聽我話!”
她以為在說她,頓時小心的抿了唇,她最不想的就是惹奶奶生氣。
陸婉華一轉頭見了她,倒是笑了一下,“小七到了?餓了吧?走走走,吃飯!”
她張了張嘴,想問‘不等沐寒聲麼?’,側首卻見了洛敏擠眉弄眼的示意,所以她沒有問出口。
知道今晚沐寒聲是不回來吃飯了。
不過晚餐用得還算愉快,好久沒見的沐司暔和沐筱筱姐弟情深著,沐欽偶爾講著碰見的好作品,誰也不提最近的煩心事。
她比以往主動,給老太太布菜,時常顧及到沐欽。
知道她是對自己去了第一島那一年的歉意,誰也不多說,和樂融融。
晚餐過後,別墅裏氣氛依舊溫熱著,但是沐寒聲一直都沒有回來。
夜晚又開始落雨,不大,淅淅瀝瀝的灑在後院,路燈下偶爾色彩斑斕。
車燈從遠處投射而來時,陽台上的傅夜七轉眼回神,順手拿了傘下樓。
可她門口的時候,沐寒聲已經開門走了進來,古楊還亦步亦趨的在身側,對著她嘴型一句“喝多了。”
她淡淡的抿唇,把目光從古楊臉上轉到沐寒聲身上。
他的目光掃過她手裏的傘,轉身自顧換鞋。
她看出了他肩上朝上,估計下了車直接淋雨進來的。
“要不要敏姨煮醒酒湯?”她站在那兒,最先開口問了一句。
沐寒聲換完鞋,靜靜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深沉的臉,也許是雨水的緣故,眉目的深邃變得模糊。
最終,他隻低低的一句:“不用。”
她手裏捏著傘,看著他偉岸冷沉的背影一步步往樓上移,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很久都沒想上去。
直到她想起了安玖瓷的事,才拾起腳步上樓。
她進去時,沐寒聲正在換衣服,潮濕的衣服被搭在一旁,見她進去,一點都不避諱。
傅夜七目光移開時,除了他一如既往寬肩窄腰外,看到了他手臂上紅紅的牙印。
那是她咬的。
垂下視線,她往浴室走,去給他放水,全程誰都沒說話。
直到浴室裏響起嘩嘩的水聲,她才抿著唇,這就是分手的狀態?
的確不太好受。
手機驀地震動,她看了會兒,慢吞吞的去接起。
“嫂子?”宮池奕淺笑又低沉的音調,要比平時認真,“你們吵架了?”
她蹙了一下眉,宮池奕無聊到關心她的感情生活?
“今晚我哥一副生人勿進的狀態,我猜的。”宮池奕沒了以往的玩味,“我上次是不是說錯話了?”
傅夜七早已忘了上次宮池奕跟她說過什麼。
但宮池奕記著呢,他說了時陸銘、迪雅君和沐寒聲三人的過往。
“嫂子,我這人說話直你別見怪,但都是真話,我哥這人對什麼都精明,無所不能,但感情除外,他能主動的、能寵的、能用的心力非常有限,否則,也不會輪到嫂子您跟他結婚對不對?”否則早被別的女人捷足先登拽住了。
是這個道理的,沐寒聲對感情極其被動,尊貴的人,能主動想方設法的靠近、寵溺一個人,也是有限的,這種人主動過,很容易累。
“於嫂子來說,目前恐怕已經窮盡了他的能耐,不過,我還挺看好你們的……嫂子懂我的意思麼?”宮池奕忽然問。
她思緒飄散,微眨眼回神,“你想說,他一旦累了就會放棄,要我主動麼?”
宮池奕笑著點頭,“他這是猶豫期。”
猶豫期麼?對她愛答不理,倒也不冷漠?
“你對他,倒是挺關心,不忙麼?”傅夜七低婉的聲音,她承認,帶了幾分試探。
宮池奕在天衢,投資電影如果是幌子,杜崢平下台後一番政治變革,其中也會涉及到藍修的政治立場,宮池奕不可能不上心。
那頭的人淡淡的笑著,避重就輕,“那沒辦法,莊岩對這方麵經驗不足。”
他倒是好像經曆感情千千萬的樣子。
她笑了笑。
……
沐寒聲從浴室出來時,她抱著電腦坐在床頭,微咬唇低眉思考著,似乎沒發現他出浴。
吹風機‘嗡嗡’的吹著頭發,她才忽然轉頭看過去,然後關了電腦,等著他結束。
吹完頭發,卻見沐寒聲拿了紅酒。
她皺了一下眉,沒想太多,抬手拿了過來,“你今晚已經喝多了。”
沐寒聲低眉,聲音低低的,“酒和酒不一樣。”
可她不給,微微仰臉,“你要把安玖瓷開除?”
男人英眉微動,“誰告訴你?”
“你這樣,又讓我背一項罪名,好像因為我,她才被開除。”她放下酒瓶子,依舊看著她。
“看來我給她挑的問題不夠多?”男人薄唇一碰,語調淡漠。
傅夜七皺眉,“有什麼必要呢?就算你把她開除了,她愛你是她的事,也沒法阻止。”
“開除她是工作能力不夠,你是不是想多了?”他淡淡的聲音。
說實話,傅夜七非常不習慣這樣跟他交談。
“她今天找我了。”她這一句時,有些煩。
沐寒聲看了她,看了好一會兒,驀然一句:“如你所說,愛誰是她們的事,我是不是無法掌控?也從未參與。”
潛台詞“我何其無辜?”
他的話音轉得太快,她愣了會兒,就那麼對視著,等她反應過來,沐寒聲已經倒了紅酒,捏起酒杯走到窗戶邊幽幽的立著。
“我一會兒還要出去。”沐寒聲說。
她站在原地,心底有點堵,如果是因為她在,他沒必要這樣,或者說,還要出去,又何必回來一趟。
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沐寒聲抿了酒,實話實說:“來換衣服,順便看看你還肯不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