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才捂著話筒說了句:“媽咪,老沐剛回來,看樣子又喝多了,是一個漂亮阿姨送回來的。”
漂亮阿姨?
她神色幾不可聞的變,隨後也什麼都沒說,隻囑咐他:“瑾兒,他喝多了就給他倒杯熱水,或者讓田奶奶煮一碗醒酒湯,他喝多了一般是不會鬧的……”
“媽咪。”藍司暔忽然打斷,“我說漂亮阿姨把老沐送回來的誒,你不著急嗎?”
她皺了皺眉,有些好笑,“我著急什麼?”
唉,沐司暔一臉苦口婆心的模樣,歎口氣,道:“媽咪,其實老沐也就比我差一點,但是還是很優秀的,萬一被別的漂亮阿姨搶去了呢?”
傅夜七終究是失笑。
卻聽小家夥已經一本正經的繼續道:“現在藍爸又和齊阿姨黏在一起,老沐要是被別人搶走了,我又不能找老沐去,怎麼辦?”
她皺了皺眉,“瑾兒,媽咪隻是出差,很快就會回去的,你誰也不用去找。”
沐司暔挑了挑小眉毛。
“瑾兒,時間不早了,快準備睡覺吧,洗漱了麼?”她溫和的聲音。
小家夥抿了抿唇,忽然從沙發上蹦下去,一步步往樓上走,道:“對了媽咪,漂亮阿姨走呢,扶老沐上樓去了,你要跟他講電話麼?”
傅夜七略微皺眉,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才道:“他喝多了不方便說話,今天就不說了……”
沐司暔到了二樓,踮起腳才能夠到門把手,直接推了進去。
沐寒聲剛剛把領帶解下,深沉冷鬱的五官,鋪滿疲憊,轉身看到兒子才溫和下來,“怎麼了?”
沐司暔指了指電話,舉高手遞給他。
沐寒聲接了過去。
“瑾兒?……你還在聽麼?”她清雅的聲音,“喂?”
沐寒聲英眉輕輕蹙著,單手叉在腰上,又抬手捏了捏眉間,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不至於說錯什麼。
意識到她要掛了,他才倉促低沉的一句:“是我。”
電話兩端都沉默了。
她微微的愣著,從沐寒聲沉悶的嗓音裏,似乎都能聽出他喝多了,滿是疲憊。
片刻,她才張了張嘴,“瑾兒說……你喝多了?”然後幾不可聞的輕笑,“漂亮阿姨送回來的?”
本來她的後一句帶有玩笑成分,氣氛會好一些。
可話音落下,電話兩頭卻是再次的寂靜。
沐寒聲薄唇動了動,斟酌著如何回答。
低頭卻看了看立在自己腳邊的小人兒,英眉微微蹙起。
沐司暔急得拽他的褲腿,褲子都快被他扯掉了,弄得沐寒聲有些好笑。
“……”最終他低低的一句:“最近放鬆得還不錯?”
答非所問。
傅夜七微微的愣,然後淺笑,“嗯,挺好。”
看兩人肯定是冷場了,沐司暔敏捷的蹦起來掛在沐寒聲的胳膊上,另一手伸著拿了手機,邁著小短腿卻快步的出了主臥。
沐寒聲五官幽邃,靜靜的看著兒子離開,然後了無意味的勾了勾嘴角。
這裏哪有半個什麼‘漂亮阿姨’的身影?
沐司暔出了主臥就往自己的小臥室走,“媽咪,老沐要去洗澡,我跟你聊吧。”
他已經坐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她笑了笑,雖然該睡了,但是兒子想說,那就說吧。
沒想,小家夥卻看似沒什麼,又頗為惆悵的開口:“媽咪,你說老沐喝醉了不鬧麼?可是他最近喝醉了總是想抱著,去樓上的琴房撥些牛鬼蛇神的音樂,幸好我耳朵夠堅強。”
她沒忍住,輕輕笑著,接過蘇曜遞過來的餐具,卻不太有食欲了,隻顧著講電話。
隻聽沐司暔在那頭說著:“還有,老沐叫你‘七七’嗎?媽咪你猜出差幾天,他叫得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傅夜七輕輕蹙眉,好半天卻沒說話。
等再說話時,她隻輕輕的問了一句:“老沐的腿,好多了嗎?”
沐司暔想了想,“是好多了,不過抱我的時候有點跛,我都擔心他過兩天出國會受不老。”
出國?傅夜七皺了皺眉。
“帶著你麼?”她問。
沐司暔搖頭,“不啊。”
哦,她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片刻才囑咐著,“瑾兒,真的不早了,快準備睡覺吧,睡前去看看老沐,他喝多了一個人洗澡容易摔。”
沐司暔調弄的小眉毛,“媽咪,你放心吧,漂亮阿姨剛走,不會幫老沐洗澡的,我就不用去看了。”
他這麼直截的解讀她話裏的意思,倒是順口得很。
弄得傅夜七抿了抿唇。
小家夥卻笑了。
之後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她才又催了一遍。
掛了電話,他跳下床又奔去了沐寒聲的臥室。
沐寒聲剛從浴室出來,看著他的小身影子在自己麵前站定,把手機遞過來。
小臉一本正經的一句:“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沐寒聲濃眉微動,也蹲下身,“怎麼忽然這麼向著我了?不怕媽咪回來揍你?”
“你擋著啊。”沐司暔小臉一揚,理所當然的一句。
沐寒聲終究是勾唇一笑。
看了看,小家夥‘唉’了一句:“我是看你總喝醉可憐你,誰讓我這麼善良?”
籲~許南要是在,一定會噴一口血:小祖宗!您要是善良,能別總是針對我捏扁搓圓的玩麼?
沐司暔說完話已經轉了身,半途還瀟灑的背對著揮了揮手,“晚安。”
沐寒聲站在床邊,捏著手機淡淡的笑,因為有個這麼鬼精的兒子!
可拿著電話在床頭躺了半天,也沒能把電話回撥過來,最終隻給魯旌發了一封隻有兩句話的郵件。
……
掛了電話,蘇曜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但大多時候也在看她。
她笑了笑,低頭吃自己的。
蘇曜的目光沒有收回去。
其實他知道,這麼多天,她對榮京的事不聞不問,也算抱著一種寬容的心態。
“瑾兒電話?”蘇曜還是溫和的問了一句。
她抬頭,幾不可聞的一笑,“嗯。”
那一頓吃得有些潦草,回去時,她手裏捏著手機。
出來之後,她沒怎麼給誰打電話,也基本不發短訊,所以幾條短訊未讀都很正常,她會定期刪除處理內存。
等她點開短信一覽,手卻頓住。
盯著沐寒聲在十多天前的未讀短訊。
【腳腕擦破了,回去擦擦藥。】
猛地想起了她離開的那一天,是穿了係帶的高跟鞋,裸著腳踝。
他看到了?
一直都沉著臉,基本都在跟她說話,他居然注意到了。
鼻尖雖然有點酸,盯著手機屏幕就暗了下去,可她總不能相隔十多天又給他回複吧?
最終刪幹淨了其他短訊,把那條留下了。
回到蘇曜那兒,她打開電話慣性的查看郵件。
但沒過多會兒,坐不住,隻能去給蘇曜煮茶。
蘇曜站在書房看著她走下來,皺了皺眉,剛想隨過去,書房裏的電話響了,他眉頭一跳,轉身回去接。
“你好。”蘇曜溫和潤朗的低音。
“您好!”那邊的人很客氣,又是公事公辦的語調,“是蘇先生麼?”
蘇曜皺了一下眉,“是我。”
“是這樣,我們在查關於您母親唐尹芝的相關案件,有些地方希望獲得你配合……”
書房裏安安靜靜的,蘇曜站在桌邊,接電話的同時略微低眉,眉頭微微皺著。
壓抑,又淡漠。
樓下。
她弄好茶端到客廳,才折回來要上樓去叫他。
蘇曜卻已經從樓上下來,見了她,原本沉墨的臉,溫和不少,“我聞到茶香了!”
她笑了,一同往客廳走,“嚐嚐吧!”
蘇曜喜歡品茶,每一次都會對她的茶藝讚不絕口。
她隻是笑著,隻當一半真一半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