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著她睫毛微微顫抖,沐寒聲抬起來意欲撫上去的手也收作微微裹拳,停了動作。
沐寒聲就在椅子邊上保持著那個動作很長一段時間。
齊秋落衝他示意,小著聲音:“我去讓幀姨準備吃的,夜七醒來又該吃一頓了。”
沐寒聲略微點頭。
看著齊秋落七個月身孕依舊麵色如常,走路也不顯得十分笨拙,回頭看著懷孕後又瘦了的人,眉峰輕輕蹙眉,抹不去的心疼。
這天她睡得時間有些久,連齊秋落也這麼覺得,猶豫著要不要把她叫醒。
可沐寒聲微微搖頭,“讓她多睡會兒吧。”
這麼久都沒睡過一個好覺,能睡就睡吧,哪怕晚上會越發失眠。
他甚至坐到了躺椅上,將她的腦袋枕在自己腿上。
文件、手機和大衣都被古楊拿去了屋裏,無人打攪之下,沐寒聲也陪著她小憩。
齊秋落站在後院門口,遠遠的看著後院裏的兩個人,最終微微笑了笑,她知道夜七終究會有自己的幸福,雖然這樣的幸福來得實在不容易。
哪一份幸福能來得容易呢?
轉身低眉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給藍修打了個電話。
藍修最近不在榮京,回第一島快一周了,不知道周末過不過來?
“忙麼?”她捏著電話,因為坐不久也站不久,便慢慢在客廳裏行走。
聲音溫溫和和,少了從前那種直辣氣息,倒是知性多了。
於她的問話,藍修聲音裏帶了幾分笑意:“不忙,周末就過去,多待幾天……寶寶乖麼?”
她低頭,越是笑得深,“不乖,每天動的特別勤快!”
要不是醫生說七個月之後胎動達到高峰,每天最多可能有五百多次,她可能都會被嚇到。
藍修低低的笑,“估計是想我了?”
“美得你!”
……斷斷續續的溫存幾句後,藍修依舊問到了她,“丫頭最近還是那樣?”
齊秋落轉過頭,微微蹙了眉,後院的兩人還沒回來。
“嗯,還是吐得厲害,聽幀姨說,半夜總是被自己的夢吵醒,夜裏也要加餐……這會兒在午睡,今天睡得很安穩,沐寒聲陪著呢。”她溫溫的聲音。
藍修原本是要給沐寒聲打電話的,但聽了她這麼說,也便作罷,隻讓她轉告沐寒聲一會兒給他一個電話。
因為睡得太久,傅夜七醒來時覺得很餓,看著挪了很長一截位置的太陽,有些懵神,“我睡了多久?”
沐寒聲居高,幽幽垂下視線,滿含溫柔,“不久,沒到兩小時。”
她皺了皺眉,難怪,平時就十幾二十分鍾,可她表麵睡得安穩,卻總覺得夢裏被壓著、魘著,想醒醒不過來,睡都不十分踏實。
可她沒說,隻是摸了摸肚子,“我得趕緊吃飯,午餐吃的都吐得差不多了。”
明明是令人心疼的事,她卻說得請淡淡的,勉強笑著,一手拉了他,“你陪我吃?”
沐寒聲一直看著她,目光幽深,“好。”
有他在,她就極力忍著不舒服,但凡有一點不舒服,就不會硬往嘴裏送。
可最後還是沒忍住吐了。
因為她強烈的孕吐,禦閣園的衛生間都設置了一個特別的裝置,專門讓她吐,持續提供水流,周邊鋪滿厚厚的絨毯,甚至有她防止下巴的軟槽。
可這一次沐寒聲抱著她,一遍遍扶著她的後背。
他想起了自己回來的第二天她喝酒嘔吐的樣子,已經令人生出心疼,現在孕吐的樣子卻比那時還要脆弱,還要讓人心疼。
她這一吐,半個小時眨眼就沒了。
田幀做的飯原本已經上桌,而後又放進了保溫箱。
等她出來時,滿臉眼淚,慘白的臉盡是無力,被沐寒聲抱在懷裏,依舊看得出憔悴。
可她還努力笑著,“沒事的,我都習慣了。”
沐寒聲的腳步頓了頓,英眉融著心疼,“要不要休息會兒再吃?”
她搖頭,“再休息他們就餓壞了。”本來也沒吃幾口,全吐了。
其實她喉嚨很痛,長久以來的孕吐,喉嚨處幾乎沒有舒服的時候,尤其每一次吐完都疼得難受。
齊秋落當初孕吐不嚴重,但她也經曆過,吃飯前問了句:“要不要先吃一片口含片?”
她才笑了笑,點頭。
而她吃著藥的時候也沒讓周圍兩人閑著,斷續聊著,不顯得沉悶。
齊秋落說起了藍修的電話,正好讓沐寒聲打一個過去。
電話開了免提,傳來藍修低沉的聲音:“丫頭醒了?”
沐寒聲緊了緊懷裏的人,她先出了聲,“嗯,醒了。”
藍修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都在聽電話。
所以成了四個人的閑聊。
後來藍修說:“三界彙議在即,我是一定要過去的,蘇曜也必定會回去,島上沒人,你是不是要做個安排?”
沐寒聲略微低眉,輕輕蹙了一下眉峰,“辛溪呢?”
藍修大概有些詫異,“沐欽沒跟你說?”
他還以為他們倆好歹是兄弟,這事沐寒聲早就知道了的。
沐寒聲倒也坦然一句:“沒有。”
藍修這才繼續道:“辛溪也會過去,甚至比我們早。”
那的確是沒人了,沐寒聲沉吟片刻,想了一圈,發現無人可派。
蘇曜作為總統,第一次參加三屆會議,他必須出席;藍修更是,妻子就在這邊,他必定要留;至於辛溪,剛萌芽的感情,他也沒有哪條死板的規定說不允許,可以派過去的趙霖也差不多。
好半天,沐寒聲才低低的問了一句:“辛溪的家事解決完了?”
“差不多了,沐欽也是個狠角色。”藍修簡單的一句,並沒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