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驛館,周仁遠把昨天進宮後和崇禎他們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王夫之,王夫之聽後思索了片刻,說道“那皇上是不同意遷都了,在天下大義麵前他也有不得已的時候,仁遠,這你也是無法改變的。那是一個國家的氣節所在。”“氣節?我又沒有叫大家投降,這叫戰略撤退,為了所謂的氣節就可以不顧現實,置天下為賭注?我們是輸不起的。”周仁遠恨恨地說道。“怎麼,仁遠,你認為氣節不重要?”王夫之覺得周仁遠的觀點有些奇怪。“我當然認為氣節很重要,而且非常重要,我的意思是明知有條生路可以挽救大明,你想啊,如果遷都到南京,進可攻,退可守,我們大明再徐徐圖之不是沒有反攻的機會,現在皇帝堅持在北京呆著,距北邊滿清不過數百裏之遙,距李自成占據的山西,河南也不過數百裏,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書都讀到哪裏去了?”周仁遠抱怨著,“這不叫氣節,叫迂腐!”“好了,好了,這不遷都已經無法改變了,隻希望大明的將士能抵抗住著南北夾擊之勢,別無他法。”王夫之也有些氣餒,“但議和之事皇上不是同意了麼?”“雖然皇上同意了,但我看執行起來也難,而農兄,你今天是沒看到朝堂上大臣們的表現,就像個菜市場,多呆一刻我都覺得惡心。所以此事隻有皇上,我,楊大人和黃大人知曉。”周仁遠一想到如果公布議和,朝堂內吵翻天的景象就覺得頭疼。王夫之苦笑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這幫大臣們的神態,隻知空談,不肯麵對現實,簡直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對,就是自欺欺人,他們還夢想著我大明是萬國朝賀的泱泱大國,世界中心呢。”周仁遠讚同道。“皇上還算不錯的,”王夫之繼續說道,“他能幫你想到陪太子一道出京這個主意還是蠻聖明的。”“聖明不假。”周仁遠點著頭,“可我還是很擔心啊,你想一頭勇猛的獅子後麵領著一群綿羊和一隻同樣凶猛的老虎領著一群豺狼打架,會是什麼結果?”“那獅子必敗無疑,仁遠,你是說這獅子就是皇上,那老虎是皇太極?”王夫之一身冷汗,“如果在加上你呢?”周仁遠“切”了一聲,“那最多也隻能算兩頭獅子。”王夫之長久的沉默了。
下午,高起潛興奮地來到驛館,告訴周仁遠店鋪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用高出市價兩成的價格收購了一家位置不錯的綢緞莊,還帶來了簽約轉讓的文書。周仁遠滿意地拍拍高起潛的肩膀,鼓勵道“高公公,以後一起發財。”高起潛樂的臉都擠成了菊花,拿了銀子又屁顛屁顛地走了。“仁遠,你這是要幹什麼?”王夫之有點不解,“你以為我真的為了經商賺錢?咱們桂王府還缺這點銀子?”周仁遠笑道。“難道,你是想在京城找個聯絡點?”王夫之吸口冷氣。“我早晚是要回去的,衡州才是咱們的根本,但是京城裏的動向咱們不能不知道,到時從衡州掉些人來,也算是未雨綢繆吧!”周仁遠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的答道。其實他心裏一直擔心的就是過幾年北京一旦真的城破,他希望能救出崇禎,因為他這幾天在京城的經曆覺得憑自己的力量想改變曆史,這種可能性已經變的微乎其微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莫大的諷刺!現實,這就是殘酷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