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太子你以後要幫助你的父皇分辨哪些大臣是忠的,哪些是奸的,哪些是有真才實學的,哪些是隻知空談的,這就是你以後可以幫你父皇的地方。”周仁遠提醒著朱慈烺。
“那請問四王叔,如果是忠臣卻是隻知空談的,該如何取舍?”
“那也不能留,雖有忠心,不知務實,留著反而是禍害!”
“那有真才實學卻是奸的呢,是不是也該除去?”
“嘿嘿,這就要看這個奸字怎麼說了,如果這個奸是禍國殃民,那肯定是要立即取除的,但是這個奸是搞搞黨爭,為了權勢倒也可以容忍。”
“啊?王叔竟然讚同黨爭?”朱慈烺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不是我讚同黨爭,而是現實就是離不開黨爭,我說的黨可不是營私結黨的那個黨,而且哪朝哪代官員不結黨的,區別在於有些官員因為共同的理想和信念走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黨,而有些官員是因為自己私心,私欲走到一起形成了一個黨,你說這個黨字的含義能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前一個黨好比是東林黨,後一個黨好比是魏忠賢的閹黨。”
“對嘍,太子說的很對。現在我說的黨爭不是東林黨和閹黨的鬥爭,而是有點象我大明嘉靖帝後期的浙黨,湖黨和楚黨之類的性質,哪個黨有人才有能力都可以競爭上崗嘛?”
“什麼叫競爭上崗?”朱慈烺不明白。
“就是哪個黨有優秀的官員就可以把他推選出來與其他黨的官員比較,看看哪個更合適擔任某一個朝廷職務,甚至是內閣首輔的位置,當然這個人沒有黨也可以推選,隻要這個一心為公,有真才實學。”周仁遠解釋道。
“王叔的意思是我父皇現在要清除的黨爭有點不太容易或者是有點不太現實?”朱慈烺遲疑地說道。
“唉--正是如此!黨爭有利有弊,關鍵是怎麼發揮它的利和清除它的弊,這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可能你聽說過這個詞叫做‘帝王之術’。”
周仁遠希望朱慈烺能夠盡快成熟起來,雖然這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來說有點拔苗助長,但是周仁遠也沒辦法。
他知道他的藩王名號是不可能讓他長期呆在北京的,他隻希望自己的這個太子學生能夠代替他對崇禎起到一定的作用,哪怕是一絲也好。
當晚,官船停在了山東兗州碼頭,碼頭還停著一隻官船。從船上的衛兵的服飾和穿梭不停的丫環來看,是一位朝廷武將的家眷。
船艙裏,朱慈烺在看周仁遠和王夫之兩人下圍棋,周仁遠的一手初級水平怎麼能和王夫之相比,搞的邊上觀戰的朱慈烺叫聲連連,恨不得自己代替周仁遠來下。
周仁遠下到後來實在沒臉繼續下下去,連忙招呼朱慈烺和王夫之下,自己在邊上觀戰。自己解脫了,王夫之也解脫了!
周仁遠看朱慈烺和王夫之兩人下的不亦樂乎,心中覺得很是無聊,便走到甲板上呼吸下新鮮空氣。
月色如水,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的月色分外的明亮,好久沒見到過這麼美的月色了!
隻聽那艘官船之上傳來了絲竹之聲,一個女子在唱著昆曲《西廂記》“抬淚眼仰天看月闌,天上人間總一般。那嫦娥孤單寞誰憐念?羅幕重重圍住了廣寒。”
這音色,這嗓音在後世簡直是戲曲大師的水平啊,此情此景周仁遠頓時醉了,大喊一聲“好!此音隻待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鼓起掌來。
唱曲聲一下停了,一會兒從船艙裏出來一個丫鬟,對著周仁遠喊道“對麵是哪位官爺在聽我家夫人唱曲,我家夫人有請。”
周仁遠倒想見見這位唱曲的人,說了聲“那恕在下唐突了。”便下了自己船,來到這首官船之上。對著船艙裏的人施禮道“在下周仁遠,打擾夫人唱曲,還望夫人海涵!”裏麵的女子清脆的聲音說道“原來是周公子,想必也是愛曲之人,請入艙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