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路振飛便來請周仁遠說朱聿鍵已經醒了,周仁遠急忙到了朱聿鍵的廂房。朱聿鍵氣色已有些好轉,右腿上還纏著紗布,不能起身。
“叔父,由榔來看了你?你身子可好些了?”周仁遠關切地問道。
“你就是我王兄桂王的四子由榔侄兒?”朱聿鍵問。
“正是小侄。”周仁遠笑笑說。
“聽路大人說是你救了我!真是謝謝你了!”朱聿鍵掙紮著要起身。
周仁遠一把按住他,連忙說“叔父趕快躺下,別牽動了腿上的傷口。”
朱聿鍵示意路振飛在他後背墊了一床被子,使自己比較舒服地斜躺著,好和周仁遠說話。
“侄兒啊,這次我能死裏逃生真是多虧了你和路大人啊!”朱聿鍵拉著周仁遠的手感歎道,“要不是你們我就永無天日了!”
“其實救你的是太子,侄兒不過就是幫太子跑了一趟腿而已。”周仁遠微笑道。
“太子當然要謝,你們這次南下路大人已經告訴我了!要是早些幾年朝廷多派些官員巡視四方,也許這大明天下就不會破敗如斯了啊!”朱聿鍵有些悲憤地說道。
“叔父,你就安心好好調養身體,其餘的事情還是先放在一邊吧!”周仁遠對朱聿鍵有些佩服,病重都不忘這個天下,不虧是位明末不多見的有為的藩王。
“唉--叫我怎麼能安心啊!侄兒,叔父有些話要跟你單獨談談,路大人,請你暫時回避一下吧。”朱聿鍵說道。路振飛一聽,他們叔侄二人有私話要談,便出了房間把門帶上了。
“侄兒啊,看來皇上對你很是信任啊,能夠陪太子出巡這可是沒有一個藩王能有的榮耀啊!”朱聿鍵兩眼看著周仁遠說道。
“哪裏談的上什麼榮耀,小侄隻是希望能幫襯下皇上和太子,盡一個朱家子孫的本份而已。”周仁遠在沒仔細了解朱聿鍵的為人之前,沒有馬上告訴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朱聿鍵點點頭,臉色有些沮喪“是啊,我當初也想盡一個朱家子孫的本份,起兵勤王,可是---”
周仁遠見觸動了朱聿鍵的傷心事,連忙勸慰道“叔父不必感傷,侄兒和太子會努力勸說皇上放你出去,不必再受囚禁之苦。”
“不!不!”朱聿鍵搖搖頭,“你把這件事情想的簡單了,其他人可以勸說皇上,唯獨你不行。”
“為何?小侄不明白。”周仁遠有些迷惑。
“雖說你父王桂王是皇上的親叔叔,還有你的嫡親叔叔惠王,其餘的瑞王,福王都是與皇上血緣最近的宗室,而我和其他的藩王血緣比較遠。但是無論血緣再怎麼近,別忘了我們都是藩王,藩王參政是大忌,藩王帶兵那就更加犯了朝廷的忌諱。你別忘了我是被判了謀反的罪名被關起來的,太子和其他大臣可以為我求情,可是你呢,藩王同情一位謀反的藩王,皇上會怎麼想?”朱聿鍵激動地說道。
周仁遠如同棒喝,“那叔父的意思是我必須避嫌?”
“當然要避嫌。你昨日救了我,必須說成你是奉了太子的旨意!”朱聿鍵斬釘截鐵地說道,“再說,我聽說你父王在衡州可養著好些士兵,朝廷裏的風言風語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周仁遠見朱聿鍵一心為自己著想,感動地作了個揖,“多謝叔父教誨,侄兒豁然開朗!”
“教誨談不上,隻是我經曆的事情多些,前車之鑒,感悟不可謂不深啊!”朱聿鍵一笑說道。
“叔父經曆坎坷,經驗老道,侄兒還有件事情望叔父賜教一二。”周仁遠這下敞開了心扉說出了南下要和鄭芝龍談判的真實意圖。
朱聿鍵聽後沉思了一會兒,讚歎道“你有心為這千瘡百孔的大明補漏洞,也是難為你了!不虧是英雄出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語氣一轉,“不過這趟事情難啊!鄭芝龍我早有耳聞,此人雖說是朝廷的水師總兵,可是他是海盜出身,心裏有多少忠君愛國的思想誰也不清楚。說白了,他現在掌握著大明的水師,就是個割據一方的軍閥,想要讓他出錢出兵,難!”
“再難我也要試一下,在民族大義麵前,他鄭芝龍總要掂量掂量的吧。”周仁遠朗聲道,“再說我就不信他沒弱點,隻要有弱點我就有辦法說服他!”
朱聿鍵看了他一眼,歎口氣“你把這趟差事辦完了就回你的衡州吧!”
“叔父為何有此一說?”周仁遠覺得奇怪。
“你啊,你年紀輕輕就鋒芒太露!這次你和太子南下全靠皇上的力挺,而且你是暗中行事,可知這祖製和朝廷大臣的阻力連皇上都要顧忌三分,我不希望你將來赴我的後塵。”朱聿鍵眼中滿是關懷之色。
“好吧,侄兒會好好考慮一下的。”周仁遠點點頭答應道。
等周仁遠出了房間,朱聿鍵歎息道“侄兒啊,你可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周仁遠來到客廳,馬士英和路振飛在等他。
“兩位大人,關於唐王的遭遇你和馬總督上奏折的時候,請一定闡明我是奉太子之命而來,本王可從未主動要求來這鳳陽啊!”周仁遠提醒著。
馬士英和路振飛都是精明的人,馬上意識到周仁遠話裏的意思,連忙點頭道“那是!那是!都是下官等請求太子,王爺隻是奉命行事!”
“還有,你們希望對唐王的以後的安排,本王就不參與了,你們直接上奏皇上就行了。放了當然最好,即使不放還要二位大人多多費心,能讓唐王有個安心的環境好好調養身子。二位大人自己琢磨著怎麼給皇上措辭就行!”
“一定,一定,請王爺放心。”
“走吧,我們去取下石應詔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