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都司,你安排些人手把那些路邊的屍體都集中燒掉,以防疫病。”周仁遠在邊上說道。孫得祿點點頭,吩咐了手下的千戶,三個千戶分頭行事去了。
來到了都司衙門,周仁遠對孫得說道“孫都司,我們此行押運的是朝廷稅銀,安排一處安全點的地方放置那些銀箱,周圍負責保衛的必須全部是欽差衛隊的士兵,閑雜人等不可靠近!知道否?”
孫得祿一聽咂舌道“末將一定安排好,王爺放心!”心裏說我的媽呀,感情這麼多銀子,好幾十箱呢。朝廷從哪裏取來這麼多銀子?
眾人稍事歇息,孫得祿也安排好了衛隊的住處。
“稟報太子和王爺,粥棚已經來時陸續設立,屍體焚燒也在安排,欽差衛隊的眾位將士末將也已安排好了!不知太子和王爺還有何吩咐?”孫得祿問道。
周仁遠對孫得祿的效率還是滿意的,點點頭道“孫都司辛苦了!不知孫都司以後對這些流民做何安排啊?”
“唉--!”孫得祿深歎一口氣,“我孫得祿也是爹娘生的,不是不管這些流民。剛才太子殿下訓斥末將,末將也有難處啊!”
“太子殿下和本王都在這裏,孫都司有什麼難處不妨說說嘛。”周仁遠鼓勵他道。
“好吧。”孫得祿鼓起勇氣說道“二位殿下知道我們天津衛有三個衛所,天津衛,天津左衛和天津右衛。每衛士兵五千六百人,都是屯田製的官兵,可是現在這屯田越來越少,士兵都沒糧食吃了。說句實在話,現在放給流民的糧食都是我衛所官兵壓底倉的糧食,到時還請太子和王爺回到朝廷立即叫五軍都督府補上放糧的數目,不然我們天津衛的官兵是要餓肚子的。”
“怎麼會這樣?”朱慈烺驚奇道“天津衛的屯田怎麼會越來越少?這些田地去了哪裏?”
“還不是沒有軍餉鬧的。”孫得祿苦笑道“這些年朝廷基本沒有軍餉下來,將士們隻能種田靠收獲的糧食維持生計,每年還要繳納七成糧食給朝廷。那些五軍都督府的大老爺們這些年陸陸續續兼並我天津衛四成田畝,現在朝廷又加派三餉,遼餉,剿餉和練餉,普通將士這田是更加種不下去了,隻好賣田,現在我天津衛近兩萬將士,有田者隻有三成。剛才王爺問末將怎麼安排這些流民,沒有糧食哪裏能安置這些流民?”
朱慈烺和周仁遠聽了默默無言,一陣頭疼。這裏既牽扯到京城軍方位高權重的將領,又事關崇禎的派餉國策。這派餉就是楊嗣昌向崇禎建議的,雖然目的是為了充實國庫,但他根本不知道地方上把這些加派的賦稅大多仍是轉嫁到普通小民身上。因為明朝實行官紳不納糧,他們的田地不用交稅,雖說萬曆時張居正實行了“一條鞭法”,有田者定要交稅,但是現在這“一條鞭法”已經名存實亡。
“四叔,您看呢?有什麼好辦法?”朱慈烺報著希望問周仁遠。
“孫都司,這城中富戶可有存糧?”周仁遠問道。
“有,而且糧食頗多。”孫得祿回道“但是要向他們賣糧恐怕不易,現在都知道時局不穩,他們不見得會賣給我都司衙門,況且我這都司衙門哪裏有銀子去買糧?”
“不是買糧。”周仁遠說道“是叫他們捐獻糧食,如果他們不肯捐獻,就強製攤派。如有反抗者,以戰時投機罪論處!”
朱慈烺一聽,結巴道“四叔,這—這恐怕不大妥當吧。”
“非常之時就要用非常手段。”周仁遠恨聲道,“叫他們出城看看這些流民的慘狀,都是我大明子民,如果他們還有良心就該自發捐糧,如果這都無動於衷,那些富戶就不配做我大明子民,重重處罰我看也無不可。”
朱慈烺低下頭,不再言語。是啊,財富都在軍閥和地主手裏,連自己這個太子都要出麵去福建找鄭芝龍要錢,現在要臉麵有何用?臉麵能救活一個百姓麼?
孫得祿倒是一臉興奮,“王爺既然這麼說,末將就去當這回惡人!”
“當然這隻是一時之法,隻能解決目前的困頓。我會建議朝廷撥款修一修你們天津衛的碼頭,水深太淺,都停不下四千料的戰船,同時疏通一下漕運河道,到時你就招攬這些流民去修碼頭和河道。每天給他們吃食,流民不就有事做了麼?然後去看看著天津附近哪裏還有荒地讓這些流民去開墾,這不就安定下來了?”周仁遠繼續說道。
“哎約喂!王爺真是想的真是周到,真解決了我的大問題!”孫得祿高興地臉上皺紋擰成了一朵菊花。
朱慈烺在一旁傻乎乎地看著周仁遠,我這四叔腦袋裏哪裏來的這麼多主意,難道他真的上天派來拯救我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