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道的傳承一向神秘莫測,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學會的東西。我學了整整十二年才敢出師,老杜的亡妻要不是從小修煉發咒,不可能把秘法運用得如此嫻熟,況且,她學藝的過程也不可能完全瞞住別人。
我仍舊不死心道:“老杜,你仔細想想,你妻子是不是臉色有些蒼白,乍看之下有點病病殃殃,或者說柔柔弱弱的樣子,還特別喜歡曬太陽?”
善用發咒的人,因為需要消耗自身心血,所以乍看之下肯定會帶著病態。
“不是。”老杜道,“婉喬雖然不太喜歡運動,但是身體很健康,從來就沒有過你說的那種情況。”
“那就怪了!這些發咒究竟是哪兒來的?”我指著日記道,“日記裏麵的發咒明顯是在保護謝婉喬記錄的內容,而且手法十分高明,甚至到了一咒三法的地步。”
通常來說,一種咒文或者符文隻能主攻一個功效,否則就會降低它的作用,越是高深的符咒,效果也就越是單一,發揮的威力也就越強。
比如護身符,就是以護身為主,其次才是辟邪,至於納福、招財的功效則是次之再次之。功用多了,效果也會被減弱。這就是有些人明明帶著護身符,還被鬼魂纏身的原因。
但凡事也都有個例外。有些高手可以運用不同的手段,讓符文、咒文的效果達到均等。還是以護身符為例的話,一個護身符兼備護身、辟邪、招財三種功用,並且達到了均衡,那麼就可以稱之為上品,甚至極品。
術道上,把這類符咒叫做“一咒雙法”、“一咒三法”等等等等。
我拿過放大鏡,順著發梢的方向照了下去,慢慢向老杜他們解釋道:“你們自己看,這根頭發上一共刻錄了三道符文。”
“首先是迷魂,用來迷亂外人的意識,讓他們忘記自己所看到的東西。”
“第二道是懾魂,帶著震懾、恐嚇的意思。如果你們像我一樣用陰陽眼之類的法術強行查看日記,日記上就會浮現出鬼怪的虛影,讓人心生恐懼,不敢再去觸碰日記。”
我把放大鏡挪到最後:“最後一道咒文我看不出來是什麼。但是,據我推測,肯定帶有陰極必反,或者陰陽互換的意思。也就是說,前兩種咒文失效或者是遭到破壞之後,最後的咒文會引燃日記,將它燒掉。”
我沉聲道:“我挑斷了上一頁日記裏的發咒之後,紙麵上的火焰燃燒過尺,其實是發咒上的陰氣與陽氣碰撞產生的陰火,並沒有焚毀日記的可能。但是,我不打滅火焰,陰火就有可能引動附近的陽氣反擊,陰陽對衝之下,陰火固然會被驅散,但是集中在一起的陽氣卻能引燃日記。對方這番設計,確實花了不少心思。”
“不對!”謝婉華搖頭道,“按照你的說法,就必須在一個陽氣鼎盛的地方,才能引動陰陽對衝。設計發咒的人怎麼知道我們會在哪兒看日記?”
我伸手指向了老杜:“那人在防著他!老杜是警察。現在的警察局跟古時候的衙門一樣,存在兩個極端。公堂裏外必定陽氣十足,監獄當中陰氣聚集。老杜如果把日記帶回局裏翻看,日記肯定被點燃。”
“還有……”我頓了一下道,“對方也想到了老杜可能會找術士幫忙。老杜認死理,不可能找邪派術士出手,正道上的術士身上都帶著辟邪的法器,足夠引起陰陽對衝了。”
我揚了揚纏在手腕上的打鬼金錢:“引燃了陰氣的東西就是這串打鬼錢。”
我不等他們發問就繼續說道:“我碰第二頁日記的時候,在沒有觸動前兩道咒文的情況用刀挑出了發咒,咒文才會不攻自破。”
謝婉華像是在喃喃自語道:“姐姐會有這麼高深的手段?不可能啊!可是……除了她,誰會在她的日記裏下咒?”
“你們先看看日記的內容……”我把兩頁日記扔給了老杜,自己又先後拆開了其他三頁日記上的發咒。等我回頭時,老杜已經是淚流滿麵。
我拿過日記掃了兩眼,那上麵沒有具體的內容,都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緒。我看得出來,謝婉喬在孤獨和思念之中,還帶著深深的焦慮。
老杜是刑警,常年奔波在外,謝婉喬前兩種情緒我可以理解,可是她的焦慮又來自什麼地方?
我抬頭看向謝婉華:“你姐姐為什麼顯得心事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