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怒之餘,她突然想起,自己是易了容的。
如是想著的殷荃稍稍有些平複,可心裏卻始終不解。
她偏轉視線朝半透明的窗紗看去,夏侯嬰的神色依舊是那麼漠然冷淡,完全沒有半分情緒。
抿抿唇收起目光,她看向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燙金匾額,唇線抿的更緊了些。
將她易容後帶去將軍府,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正沉思間,她看見了一道不能更熟悉的身影——殷將軍。
能讓殷正廷放下他那大將軍的尊貴身段親自出門迎接的人,必定是貴賓中的貴賓。
夏侯嬰,正是那位貴賓。
從瞧見那頂雪白軟轎的時候開始,殷正廷的心率就沒一刻正常過。
他雖征戰沙場多年,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那位側室柳如月實在是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連端王也敢誆騙,一旦被他發現,那便是禍連九族的大罪!
事實上,任何人都未曾見過端王夏侯嬰有過什麼雷厲風行的手段,對他,眾人的了解僅僅停留在死過七個老婆這些無關緊要的風月之事上。
快走幾步迎上前來,殷正廷不愧是兩朝元老,縱使心中百味雜陳,表麵上卻依舊從容沉穩。
從雪白軟轎中前探出身,身披雪色長袍的夏侯嬰宛如神祗般降臨在殷正廷麵前,自他出現的一瞬,空氣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氣壓陡沉,莫說是看守在將軍府門外的侍衛,就是於血火中馳騁了大半輩子的殷正廷也兀自覺察到一絲壓力。
掌心被汗水浸濕,變得粘膩而潮濕。
不知是因為心中有鬼或是其他什麼原因,總而言之,麵對著頎長而挺拔的端王,他總想下意識的避免與其發生目光接觸。
簡單的寒暄後,將夏侯嬰請進了府,將軍府外院寬闊的前廳內,盛裝打扮的柳如月已經與一位看上去嬌柔文弱的年輕女子等在那裏。
跟在夏侯嬰身後的殷荃眉心始終蹙著。
易了她的容,將她帶來這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將軍府,逗她玩兒呢?!
正想著,柳如月已經搖擺著纖細的腰肢款款迎上:“民婦見過端王,願王爺萬福金安。”
老不正經!
繞過夏侯嬰朝前看向盛裝的柳如月,殷荃在心底唾棄一聲。
敢再把領口拉低一點麼!
嘴巴染的那麼紅,喝了耗子血麼!
身上那麼重的脂粉味兒!不怕把自己熏成氣管炎麼!
頭上頂這麼多金銀首飾,不怕閃了脖子麼!
“夫人不必客氣,本王今日來,隻為令小姐對本王有所熟悉,以免日後大婚時有所尷尬。”唇角微勾,夏侯嬰謙恭有禮的略一欠身,像是全然未曾注意她身上傳來的厚重脂粉香,笑容溫和的像天神。
從旁瞧著夏侯嬰溫柔和煦的神色,殷荃頓時很火大。
憑什麼他對著這個死不要臉不知羞恥的老女人如此溫柔,對自己就像對殺父仇人一樣冷酷無情!
難道他就好這口?還是他有戀母情結?還是兩樣都占?
尼瑪,真是重口味!
思及此,殷荃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
望著夏侯嬰那張溫潤裏帶著幾分聖潔的清俊麵龐,柳如月一時間有些失神。
“夫人,可是本王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聞言,柳如月這才如夢初醒般,笑了幾聲後將身後那嬌滴滴的從未將頭抬起過的女子拉了過來。
“荃兒,過來見過王爺。”
聽到柳如月的聲音,殷荃頓時一怔。
荃兒?她已經易了容!這也能看出來?!
正有些驚詫的時候,一軟軟糯糯的聲音在耳邊飄起,循聲看去,她當即張大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