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原本視線還停留在豔紅卷軸上的夏侯嬰忽然掀起眼睫,平直濃黑的眉峰生出一絲褶皺,繼而很快便平坦了下去。

“幫忙?”

“是,殷姑娘命屬下準備紙筆,並吩咐屬下找龍玨幫忙”說著,龐班忽然頓住,憨然的神色間流露出一抹猶豫和細微的尷尬。

“殷姑娘說了,要跟龍玨做些女人家的事,故將屬下支走。”

未及龐班說完,夏侯嬰很快垂了視線,抿成直線的緋紅薄唇微微向上挑了挑,看的龐班和衛鈞雙雙一愣。

女人家的事

也就隻有她才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這種放在其他女子身上難以啟齒的詞兒。

“我們繼續。”

輕描淡寫的動動唇,夏侯嬰不動聲色的開口,仿佛方才並沒有聽到任何不合規矩的事。

涼亭內,手執毛筆的殷荃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奮筆疾書,還時不時的停下來摸著下巴仔細端詳一番,進而接著畫。

站在石桌對麵,龍玨有些困惑的垂著視線,看著那一張張鬼畫符般的圖畫,實在不解。

“這東西叫bra,專為東方女性設計,盡展女性身體線條之美,哦對,這裏要嵌鋼絲進去,否則胸部容易變形。怎麼樣?能找個成衣店幫我做這個麼?”

看著殷荃手中那稀奇古怪的圖畫,盡管龍玨有一千個一萬個困惑和茫然,卻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她。

殷荃的眼眸永遠都那麼澄澈透明,烏黑發亮。像天空最閃耀的那一顆星,像篝火中最活躍的那一簇烈焰,明明通透的似皚皚冰晶,卻是溫熱的,是強烈的。她的一顰一笑輕易就能帶動她身體所有的細胞,無需蠱惑,無需挑逗,她讓人豔羨,讓人向往。

“你有繩子麼?這東西得量身定做才能將女性的線條之美最恰到好處的展現出來,你家主子關我比關囚犯還嚴,我是沒機會親自去成衣店給老板量尺寸了,你可以幫我把尺寸交給他。”

聽罷,龍玨正欲從懷中取出常年帶在身上用作防身的天蠶絲,不料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卻忽的從兩人頭頂上方落下,將原本抓在殷荃手中的圖紙給盡數拿走。

“這是什麼?”冷颼颼的聲音漠然飄落,如深冬裏漆黑夜空零落飄灑的細碎雪花,每一片都含著不可觸及的陰冷。

“女人用的東西。”站起身殷荃衝夏侯嬰伸長胳膊,想要將那圖紙搶回來。

“這衣服布料怎麼這麼少?”手臂微抬,夏侯嬰無視她的舉動,眉峰微挑。

“這叫內衣,穿裏麵的,要那麼多布料作甚!”殷荃墊腳。

聽罷,夏侯嬰先是朝圖紙瞥去一眼,繼而看向拚命想要從自己手中將那東西奪走的某人,唇角抿了抿,掌心微動,頃刻間以內力將那張紙化成了齏粉。

布料那麼少,也能稱之為“衣”麼

她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讓陌生人替自己量體裁衣還是那般貼近身體肌膚的衣物

這樣想著的夏侯嬰忽而有些煩躁,仿佛已經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孔在為衣著輕薄的殷荃丈量身材尺寸,從肩寬到臂長,從臂長到胸圍

思及此,他猛地皺了眉,將那些不應存在於腦海中的畫麵一一揮去,緋紅的薄唇抿直成線,甚至泛出一絲淡淡的紫。

“夏侯嬰!你不許我做這個做那個也就罷了,連個bra你也不讓我做?!”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好容易折騰出來的圖樣瞬間於他指縫間消失殆盡,殷荃體內的小宇宙又開始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