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頭大師說:“這位施主真是快人快語,這麼爽快的脾氣,倒很合本座的意。那本座也就直說了吧,本座膝下無兒,你們成為我的衣缽傳人後,將來本座重返金陵,執掌大權,你們就等於是我的王子,等我百年後,就會把江山社稷托付給你們!”
楊錦塵吃驚地問:“大師也是從小金陵城中出來的?”
斷頭大師說:“不錯,本座俗名朱政燦,當年受父皇寵愛,賜封為如意太子,本是大明儲君。誰知胞弟朱政煬狼子野心,勾結錦衣衛指揮使戰天豹,妙聞道長、明道和尚等人,殺兄弑父,篡權奪位。你們看……”說著,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那圈傷痕,“本座差點就被戰天豹的九幽魔輪割去頭顱,若不是妙手姥姥用腸線將本座的脖子重新縫合,本座就得含冤九泉,死不瞑目!”
他脖子上的傷痕處還能看出密密的針腳,就像是蜈蚣的細腳。按現代的醫學水平,這個手術做的太弊腳,哪家醫院若做出這樣的手術,醫療官司早已經打上法院了。
楊錦塵疑惑地點了一下頭,問:“大師逃出生天後,在這山穀中修心養性,等待時機,以圖複辟?”
不等斷頭大師說話,木乃伊終於忍不住了,搶著說:“大師啊,既然你已經出家做了和尚,那就不要一天到晚想著複辟不複辟的,就算你能打回金陵城,奪回皇帝的寶座,你都這麼大的歲數了,還能做幾天皇帝啊。再說現在都已經是什麼年代了,你躲在這山旮旯裏,坐井觀天,做這麼個微不足道的皇帝,又有什麼意思呢?你們佛家不是常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算了吧,哥們,你把老張弄弄醒,我們找回裴婷後就回家了,也不再打擾您老人家清修。哎喲,老楊,感覺這深山老林和瘋人院差不多,我也快要瘋了。”最後一句話,是對楊錦塵說的。
木乃伊說話的語速較快,也很現代,斷頭大師並沒有完全聽懂,隻大致聽明白要他放棄報仇。不由地臉色一沉,厲聲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你這無知小輩又懂得什麼?”
木乃伊還想爭辯,楊錦塵見斷頭大師的臉上已經顯出不悅的神情,連忙止住木乃伊,對斷頭大師說:“這是大師家族內部的紛爭,我們外人不一定能懂。不過大師這般忍辱負重,苦心孤詣,令人佩服啊。”
這後麵幾句話說得楊錦塵頭上直冒虛汗,說完後一眼瞥見木乃伊滿臉鄙夷,知道他馬上就要開口炮轟,連忙向他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然後狠狠瞪了他一眼。
木乃伊一時不明白楊錦塵瞪他一眼的含意,隻得把他那些滑到嘴邊犀利尖酸的語辭,硬生生地吞回腹中,把他難受的直喘大氣。這小子一向快言快語,嘴中有話非說不可,要他閉口,簡直比要老天不下雨還要困難。楊錦塵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他用“軟骨頭”、“馬屁精”之類的詞語,對自己“腹誹”了無數回。
楊錦塵向木乃伊連連使眼色,要他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張惟一這個樣子,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著了斷頭大師的道,否則按老張的脾氣,怎麼可能低三下四地做人?他們要想把人成功救走,就先得把斷頭大師伺侯的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