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就是這樣,看著脾氣好其實也是個悶葫蘆,什麼事情自己都不說,現在看來也還是這樣。你這性子哪怕是多大的怨也都隻能自己往下咽。”
蘇懷染沒有表態,隻是覺得今天的酒怎麼這般苦澀?
他轉過視線看著她的側臉,歎息般道:“小染,如果你已經意識到自己做的是錯的,不要一錯再錯。”
梁慕的話就說到此,她懂這是什麼意思。
無外乎就是提醒她,江潯安是個已婚人士,而她自己還是個沒有離婚的已婚女人……
兩杯酒入喉,她原本壓抑著的負麵情緒此時在慢慢滋長,就連眼睛也覺得酸澀的生疼。
蘇懷染用手背捂著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緩慢的說道:“梁教授,我知道我會下地獄的。每次看到江潯安,我就會想到他那漂亮的妻子,還有他未出世的孩子,而我又算什麼?每次這麼想,我都覺得自己是罪孽深重。”
她轉過頭,悄然抹去眼角的眼淚。
“其實也沒人逼我,說穿了也都是咎由自取。我爸爸當時病重還要承受那些罪名甚至肯定會加刑,我害怕他會扛不過去,剩下我和弟弟又要怎麼辦?還有我丈夫……”
話至此,她卻怎麼也說不下去。
戛然而止。
顧豫澤做的那件事情,怕是會爛在她心底,不願意再被任何人觸及。
梁慕再一次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輕嗤了聲:“江潯安也不知道在作賤誰。”
他又微微搖頭,自嘲道:“天下庸人同自擾,還是看不開罷了。”
一杯酒接著一杯酒,蘇懷染說的三四杯的量,此時也不知道究竟下去了幾杯。
她已經有了些醉意,竟然看著梁慕笑問道:“那您呢?顧老師結婚的時候您連一頓喜酒都不來喝,後來就不知道你去了什麼地方。她去年離婚了,現在你就回來了。”
梁慕想到顧涼蓁那個女人,便有種說不出來的無可奈何。
仿若是戳到了他心裏的某處,言語之間變得有些不耐煩:“別喝了,這才喝多少就講起胡話來了。”
此時蘇懷染趴在吧台上看著梁慕微惱的神色,燈光下她的眼睛很亮很透徹,卻一眼能讓人看到其中的傷痕累累。
“您說得對,我就是做了很多錯的事……”她的嗓音低淡沙啞,卻掩飾不了濃重的鼻音。
朦朦朧朧中,她似是看到了記憶中男人那張溫致清雋的臉,每一個五官輪廓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漸漸地,卻在腦海裏慢慢模糊,直至消散。
蘇懷染閉上眼睛,有些傷口哪怕藏得再深,在被觸及之時也終究會生疼。
江潯安,就算是下地獄,我也不想和你同路……
……
當晚,兩人也沒有喝到真正的酩酊大醉。隻是這樣半醉不醒的狀態便已經很難受,到後來誰都沒有再說話。
人在半醉不醒的時候要麼容易想起舊情,或是容易想起舊愛,亦或是得而不到的百般無奈,又或是進退兩難的無力……
蘇懷染在梁慕家裏睡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是雪後初霽。
梁慕怎麼說也是個君子,家裏唯一一間可以住的臥室給了她,而他自己就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窩了一晚上。
大清早她受不了身上的酒味,匆匆在他家的浴室裏洗了個澡。
當她收拾妥當清清爽爽下樓時梁慕還在沙發上沉沉睡著,一個一米八多的男人在沙發上肯定是睡不好,此時英俊的臉上多了幾分頹廢的氣息,額前的發垂下來卻化去了他平日裏的嚴厲,多了幾分大男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