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雖然出了些意外,可鄒越風的葬禮該舉辦的還是得照常舉辦。

棺材下葬的時候鄒越風的父母哭的肝腸寸斷,鄒北城的眼圈兒也紅的厲害,可他隻是淡淡的用手指擦了兩下眼角,不知是故做堅強的不肯哭,還是已經悲傷到哭不出來了。

曾經,我一直想讓鄒越風血債血償,讓鄒越風的親人也親自品嚐一下這種痛失所愛的感覺。可如今鄒越風死了,鄒北城和鄒老爺子還有鄒老婦人他們終於也像當年的我一樣痛不欲生了,我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有什麼好高興的呢?我奶奶和安辰他們永遠也活不過來了。

就算我現在把顧凕砍死,再把鄒北城也砍死,依舊無濟於事,我人生的悲劇已然注定,無論如何也更改不了了。

凝視著被吊繩吊著,一點一點陷進泥土裏的鄒越風的漆黑棺槨,我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可能是因為短時間內目睹了兩起槍殺案吧,我的思緒瞬間變得淩亂起來。

我控製不住的去想:既然複仇並不能換來親人的重生,那我為什麼還要拚死拚活的去複仇呢?

是為了泄憤,還是為了慰藉逝去者的在天之靈?

我想不通……連我自己,也猜不透我的動機。

離開鄒家後,我沒有回譚慕龍家,也沒有去喬老先生家,而是開車去了安葬安辰、安伯伯、安伯母還有我奶奶的公墓。

我站在安辰的墓碑前,一時間感慨萬千。

“你知道嗎?秦如霜把鄒北城殺了。”站著太高了,我看不到墓碑上貼著的安辰的照片,於是我盤腿坐到了地上,和安辰的墓碑麵對麵的聊天,就像我們以前坐在草地上,坐在馬路上,坐在沙灘上聊天一樣。

隻不過這一次,怕是隻有我自言自語了。

不過沒關係,即便他無法回答我,我也能猜到他可能會對我說些什麼。

這就足夠了。

“我一直覺得我和秦如霜一定會勢不兩立一輩子,可沒想到緊要關頭,卻是她來救了我……”我繼續往下講著,唇角勾著他最愛的淺笑:“而且她為了掩護我,不僅把我留在嬈姐房間裏的腳印和指紋擦幹淨了,還拿刀捅了鄒越風好幾刀子……”

“你說的果然沒錯,人心雖有一定的陰暗麵,可也有與之相對的光明麵。”

“其實我最想殺的人不是鄒越風,而是顧凕……那家夥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真想把他當年對你做的事一件一件的全部還給他,讓他也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

“你說讓我找一個足夠強大的,足夠愛我的男人來保護我,現在我找到了……可他卻逼著我讓我忘了你,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我坐在地上,凝視著安辰墓碑上那張灰白色的照片,突然懊惱的抓緊了自己的頭發。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所以才會大老遠兒的跑到郊外的墓地,對著安辰的墓碑自言自語的念叨這麼一大堆有的沒的。

你是有多可惡啊!我懊惱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安辰生前害他家破人亡,現在他死了,你還要擾他清靜。

鬱可可,你這個壞女人……

我鼻子一酸,眼底瞬間又籠上了一層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