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纓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景色,一片歌舞升平,耳邊滿是靡靡之音。
“原來你也看到了,想來那兩杯酒是為我們倆準備的,若不是獨孤小姐摻和進來,中招的就是我們。
實在不敢想象,若是我們倆喝了那酒,後果會是什麼樣。
若隻是脫了衣服折辱一番就算了,萬一像龐老太太一樣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那麼現在,死的不止是我們倆,估計還要賠上好幾條人命。”
從進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萬劫不複,可就算這樣,也想拉著仇人一起跌入深淵。
這就是她們啊。
雲裳走到她身邊,臉色陰沉,冷嗤一聲。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自己都沒想到吧,最後沒有害到我,反倒是把她自己的醜事抖了出來。
想想就爽快,哈哈哈,你看到那賤人的臉色了嗎?灰敗的跟牆皮一樣,真是爽!”
柳素纓無奈地看她一眼,搖搖頭。
“行了,就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不過這事給我們提了個醒。
尤其得防著沈卿婉,她已經下了死心,這次不成,還有下次等著我們呢。
不過,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獨孤小姐為何要幫我們?”
獨孤雪嬌的動作雖然快,能夠瞞過其他人,卻瞞不過柳素纓和雲裳。
首先,她們倆本就站在酒杯跟前,離得最近,原本都要動手去端酒杯了。
其次,她們常年在教坊混跡,什麼樣的糟汙事沒見過。
有些男人為了睡到心儀的女人,各種下作手段層出不窮,她們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兩人把獨孤雪嬌的動作看在眼裏,所以當她假裝出去找貓的時候,沈卿婉讓她們把酒喝了,才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
因為她們知道,麵前的兩杯酒沒有任何問題,反倒是沈卿婉旁邊的龐老太太。
雲裳性子雖然火爆,卻不是沒腦子,她很聰明。
“應該是因為你吧。”
柳素纓不解地看著她,“因為我?”
雲裳點頭,娓娓道來。
“首先,你不要忘了,沈寺丞隔三差五就要來找你。
雖然你們的婚約取消了,可這麼些年,他從未放棄過。
獨孤小姐的娘親是文國公府的嫡女,按理,她應該叫沈寺丞一聲表哥吧。
就算隻是庶出的,總歸是有點親戚的,她或許就看在沈寺丞的麵子上。
還有,我忘了是哪天,有個從岐陽城來的兵爺在教司坊喝酒,不小心說漏了嘴。
但若是真的,她知道你是柳如煙小姐的庶姐,生了惻隱之心,想要拉一把,也說不定呢。
最後還有一點,我雖然跟獨孤小姐沒相處過,卻能看出,她似乎也不喜歡那個毒婦。
看那個毒婦的如意算盤落空,看著她當眾出醜,或許獨孤小姐跟我一樣爽快呢。”
柳素纓聽完她的話,緊皺的眉頭稍微鬆了鬆,又想到她提起的那個名字,幽幽歎息一聲。
“或許吧,總之,我們欠獨孤小姐一個人情,以後若是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便還她吧。”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柳素纓眉尾一挑,聲音微冷。
“來得倒是快,你小心些。”
雲裳朝她勾唇一笑,滿不在乎地轉身朝門口看去。
“一條走狗罷了,我還真怕了她不成,又不是沒受過皮肉之苦。”
話音落,門被撞開,一個五大三粗的婦人走了進來。
容姑姑身後還跟了兩個帶著麵具的昆侖奴,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進來。
她先是向柳素纓行了一禮,麵上卻沒有多少尊敬。
“柳奉鑾,想必您已經聽說了,雲裳姑娘頂撞太後娘娘,我要帶她下去受罰呢。”
柳素纓眸子眯起,五官凝結了層寒霜,抬手。
“容姑姑,請便。”
容姑姑嘴角一勾,朝身後兩個昆侖奴打了個手勢。
兩人上前,一左一右準備架住雲裳的胳膊,將她拖下去。
雲裳卻往後躲了一下,不讓兩人碰到自己,聲音冰冷如劍,射向容姑姑。
“我自己走,讓他們把髒手拿開!”
容姑姑嘲諷一笑,好像在說,你早就髒的不成樣子,還在這裏裝什麼貞潔烈婦。
但想到她的性子,還是朝兩個昆侖奴擺了擺手。
“那請吧,左司樂。”
雲裳仿佛沒看到她臉上嘲諷的笑,抬腳,大步走了出去。
容姑姑自小就被賣到了涼京城的煙花之地,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被教坊司贖買,之後便繼續負責調教不聽話的姑娘。
許是一直在糟汙泥中滾打,幹見不得人的活計,平生最是嫉恨那些高門大戶出來的嬌小姐們,覺得她們自小小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活該淪落風塵。
就算作踐人的千般手段無用武之地,也能用粗俗下賤的穢語來稍稍泄憤。
沒人知道這邏輯是怎麼形成的,可她就是這麼個人,每次對姑娘們動刑,都隱隱約約按捺不住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