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了她的,加倍還回來才行,否則重生有何意義。
君輕塵枕著她的腿,朝廷洶湧動蕩的形勢在輕柔的嗓音中緩緩鋪開,竟舒服地想要睡去。
窗外,風吹過,擾亂碎金一樣的雲彩,遮住月光。
皇宮,壽康宮。
沈卿婉以前在鄭國公府的時候,作為正兒八經的嫡女,不管吃的用的,什麼都是最好的。
等她成了太後,更會享受了。
她讓人在側殿單獨辟了一間做浴房,用漢白玉砌了湯池,一年四季都有溫泉水源源不斷引入。
沈卿婉剛回宮,就把正殿裏的東西全砸了,出了一身汗,心口依然堵著氣,發泄不出來。
身上濕黏黏的,實在難受,便去泡湯了。
杏春小心地上前來給她卸了珠釵,褪了華服。
綠棠從旁邊端來一個紅木托盤,上麵擺滿了香膏、藥油等物。
這香膏是宮廷秘方,調配起來十分麻煩,兼須每日塗抹,所資甚費,也就後宮裏尊貴的主兒才用的起。
沈卿婉浴罷,杏春早備好了錦綢將她裹了,小心翼翼地替她吸幹身上的水珠。
剛要抬腳的時候,好像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白天那酒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讓你給那兩個賤人倒麼,最後怎麼會是別人喝了下去?”
噗通——
杏春聞言,頭皮發麻,抖若篩糠,當即跪了下去。
“娘娘,奴婢在去之前,便讓人試過藥效了,確保無誤,便一路捧著那酒,從未經過他人之手。
倒酒的時候,您也看到了,真的隻給教坊司那兩人的杯子滿上了,從未給別人倒過。”
沈卿婉眉頭緊皺,赤腳踩在軟墊上,眼底寒光閃過。
“行了,哀家知道了,跟了哀家這麼些年,哭哭啼啼像什麼樣。”
杏春聽了這話,如臨大赦,感覺撿回了一條命,偷偷舒了口氣。
綠棠在按摩用的玉榻上鋪了墊子,調好了香脂,扶著沈卿婉躺了上去。
杏春趕緊爬起來,坐在榻邊,繼續用綢子將她的濕發一點點揉幹。
沈卿婉躺在上麵,雙眸微閉,不再言語,隻是眉頭還皺著,心情並未舒緩。
綠棠挖了香膏,在手心慢慢捂熱化開,這才輕柔緩慢地推按起來。
杏春把沈卿婉頭發揉幹之後,也從其中一個罐子裏挑了膏,然後輕柔地幫她按著兩側的太陽穴。
清涼的氣息撲麵而來,有種淡淡的薄荷味兒。
沈卿婉原本要炸了的腦子終於舒服了些,不覺喟歎一聲,長舒一口氣。
綠棠和杏春配合默契,顯然不是第一次了,早就十分熟練。
壽康宮伺候的人都知道,太後娘娘是出了名的難伺候,跟外麵傳的一點也不一樣。
幾乎每個月都有宮女因為笨手笨腳,惹主子生氣,而死在壽康宮。
邢嬤嬤都不知道處理多少宮女的屍體了。
而她們兩個能留到現在,算是做得最好的了,處處小心,時時留意。
即便如此,心裏也十分畏懼,不知道什麼時候,稍微出點差池,就可能腦袋不保。
綠棠的手從沈卿婉纖長的脖頸緩緩揉到肩胛,再往兩邊擴展,香脂預熱化開,發出淡淡的甜香。
“太後娘娘,您的皮膚真好,真是膚如凝脂。”
沈卿婉剛泡完澡,嫣粉的肌膚籠上一層輕薄的油脂,愈加顯得瑩潤光滑。
雖是真心讚美,可她聽了,卻冷笑一聲。
“美有個屁用!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再說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不管多大年紀,還不是隻喜歡十五六歲剛及笄花骨朵一樣的女孩兒!”
綠棠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也不再吭聲了,知道她心情不好,原本是想讓她開心一下的。
誰知她會突然說這茬。
太後對攝政王的那點小心思,壽康宮的下人哪個不知道呢。
攝政王簡直就是禁忌,平日裏誰也不敢提,除非小命不想要了。
聽聞最近攝政王跟鎮國公府的嫡女走的很近,時常讓人去府裏送東西,想來太後娘娘口中那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就是指她吧。
太後娘娘這是醋了呀。
屋裏靜悄悄的,沈卿婉生完氣,身體越發疲累,在溫柔的撫觸中逐漸放鬆,水汽中彌散中,慢慢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卿婉忽而醒來,感覺後背的雙手用力有些大,不像是綠棠。
還未等她開口,那人湊近她耳邊,聲音低沉暗啞。
“親親婉兒,我聽說有人惹你生氣了,特地來看你。”
沈卿婉聽到熟悉的聲音,非但沒有開心,反而更加生氣,冷哼一聲。
“少在我麵前裝蒜,這又是從哪個賤人那裏過來的,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