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秋天,十年期限已滿,北冥會不會重新打過來,誰也不能保證。
畢竟北冥在北方苦寒之地,一年有九個多月都被冰雪覆蓋,不去邊境城市搶掠,根本沒法活。
君輕塵之所以急著改革,就是想把朝局穩定,讓軍隊休養生息,以備不時之需。
軍中廢除世襲製,可以很大程度上鼓勵那些真正為國廝殺流血流汗的將士,重要的職位被那些沒什麼用隻知道花天酒地的世家子占了,才是最大的災難。
到時候,萬一北冥打過來,他們除了嚇得屁滾尿流,還會幹什麼!
軍隊改革勢在必行,誰也不能阻礙!
大夏朝的穩固,長治久安,都係在他一人身上。
大夏朝是他的父皇跟一眾開國元勳拚死打下來的,絕對不能在他手上被人給毀了。
隻要他一天坐在攝政王的位子上,就絕不允許外族進犯。
除了軍中的頑疾,大夏朝最大的難題其實還在田賦。
昭順帝開國之時為了爭取世家望族的支持,允諾了他們減田賦的特權,朝中百官也能根據品階不同,相應地減免賦稅,許多旁支便把自家田產掛到能免賦的本家名下。
別看朝臣們平時在早朝上一個個蠢笨如豬,尤其是需要出人出力出主意的時候,更是噤若寒蟬,像啞巴一樣。
可對於投機倒把這種事情,他們幹起來可有腦子多了。
正因為有他們這樣的蛀蟲,逢到災年,百姓就慘了。
災年顆粒無收,百姓交不起田稅,隻能獻田自請為奴,隻求有片瓦遮頭,粒米果腹。
就這樣,一年年下來,如今不過二十多年,那些個世家望族早就是良田千頃了,個個富貴潑天。
一說要革新,施行新法,那一個個就跟挖了他們家祖墳一樣,氣怒的要命。
若是改革真的成功了,世家望族確實要大出血,甚至可能扒掉一層皮,不急的跳腳才怪。
獨孤雪嬌聽了這些,氣得火冒三丈,差點從床上爬起來。
“這群自私自利的蠢貨!也不想想大夏朝要是完了,他們就算有錢也花不出去,守著那麼多的財富,等著去地下花嗎!愚不可及!
一個個狗東西沒點腦子,幹脆直接把狗頭砍了算了,輕塵哥哥,需不需要我幫你?咱們暗中把他們都弄死算了!”
君輕塵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小孩子氣的話,卻又莫名覺得很中聽,伸手摸摸她的發,給她順毛。
“卿卿乖,他們確實需要收拾一下,但肯定不能直接把狗砍了,那朝中肯定會動蕩。
這樣一來,豈不是給了北冥及其他各國來襲的機會,咱們不能自亂陣腳,要徐徐圖之。
你放心,有我在,那些貪汙受賄中飽私囊的,一個都逃不掉。”
獨孤雪嬌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剛剛不過是氣話,她在他身前蹭了蹭,聲音軟軟的。
“我隻是心疼你,就你一個人天天累死累活,他們倒好,隻想著往自己腰包裏弄錢,一個個腦滿肥腸,隻想著自己。”
君輕塵聞言,心軟的一塌糊塗,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又把她緊緊攬在身前。
“再苦再累都無所謂,隻要有卿卿一人在我身邊就夠了。
我還很小的時候,父皇總喜歡把我抱在腿上,一邊看大夏朝的疆域圖,一邊跟我說很多事,雖然那時候的我聽不太懂。
唯有他的心願記得一清二楚,父皇說,想把大夏國變成一個世風開化、路不拾遺、河清海晏的國家。
他曾不厭其煩地憧憬著,在他的治理下,行者可以走十萬大山,文人可以放浪形骸,商人當得起潑天富貴。
在我的想象裏,那就是個有遍地文采風流,亦有詩歌美酒,是個商賈繁榮,百舸爭流的強大帝國。
為此父皇一直朝乾夕惕,把自己活活累死,可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財富和繁榮,卻被皇兄用短短十幾年揮霍一空。
我很為父皇傷心,我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他實現他未曾實現的願望,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曾經想象過的強大帝國,山河錦繡,國祚綿長,萬世雋永。”
這是君輕塵第一次跟獨孤雪嬌說出自己心底最大的願望。
以前她還是寧王妃的時候,根本不懂,總是抱怨他整日裏忙,都沒空陪她。
可如今躺在他懷裏,聽他說著自己的夢想,不知為何,竟激動不已。
獨孤雪嬌雙手撐著床,抬起身體,低頭看他,聲音很是鄭重。
“輕塵哥哥,從今晚開始,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我們一起去實現。”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心動的麼。
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
君輕塵眼眶有些熱,一手將她重新扯進懷裏,抱緊,恨不能融進骨血裏。
“卿卿,謝謝你。”
有你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