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棠看著地上躺在血泊中的杏春,嚇得花容失色,顫抖著手指向獨孤雪嬌,聲音斷斷續續。
“你、你殺了杏春,你、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獨孤雪嬌毫不猶豫打斷她的話,抿唇一笑,又加了幾句。
“怎麼?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就你們能算計我,我還不能反抗啊?難不成我隻能躺平了任你們處置,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綠棠被懟的忘記了反應,臉上表情十分精彩。
獨孤雪嬌往她跟前走近了一步,壓低聲音,同時抬手往裏指了指。
“怎麼?被我猜中了是不是?裏麵那位根本不是太後娘娘吧?就我對她的了解,她可不會以身犯險,更不可能屈尊降貴在這裏跟我見麵。”
她臉上滿是戲謔,像在逗貓,而眼前的綠棠顯然沒有大王雞賊,臉上驚恐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
“你、你、你……”
獨孤雪嬌猛然扣住她的手腕,往身前一扯,眼神帶著毫不遮掩的威脅。
“你叫綠棠是吧?剛到太後宮裏沒多久吧,你應該知道,你頂替的那個宮女下場如何,不用我再多描述一遍吧,你每天躺在宮裏,半夜有沒有聽到冤魂索命的鬼嚎聲啊?”
綠棠看著她漆黑的眼,仿佛從那裏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竄上來,身體止不住瑟瑟發抖。
她剛去太後跟前伺候的時候,夜裏聽到有人在哭,爬起來一看,是旁邊的宮女。
那女孩兒比她還要小一歲,咬著嘴唇,捂在被子裏悶聲哭泣。
她正要上前詢問關心一下,被杏春給攔住了,讓她不要多管閑事,還把她狠狠地罵了一頓。
後來又過了半個月,那個小宮女瘋了。
她嘴裏總念叨著,死去的好朋友天天晚上來找她索命,還掐她的脖子,怪她當初見死不救。
杏春幹淨利落地找人把小宮女處置了,於她而言,這種事情早就習以為常,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具體怎麼個處置法,也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
所有在太後宮裏當值的宮女太監心裏跟明鏡一樣,想要活命,就把自己當聾子、當啞巴。
久而久之,綠棠也不敢多說多問,像鋸了嘴的葫蘆,半天憋不出幾個字來。
或許太後娘娘正是看中了她這點,沒多久就把她提拔到跟前當貼身宮女了。
綠棠越發寡言少語,除非主子問話,一般都不會主動說什麼,私下裏就心甘情願地當杏春的跟班。
可即便過了這麼久,她雖不說,可心裏還是不能接受杏春處置人的手段,那麼血腥,總令人做噩夢。
綠棠心裏萬般掙紮,可奈何身份低微,就連給那些死去的宮女燒個紙,都要等到出宮的時候,偷偷摸摸的燒。
此時被獨孤雪嬌說中了心事,她自然是害怕的,有種被扒光了衣服看清了內裏的恐慌。
也許,她的心也變成黑色的了。
獨孤雪嬌見她神色變了又變,心念直轉,看來這個小宮女還有些良心,最起碼她在掙紮。
既然如此,自己不介意給她留條活路,就看她怎麼選了。
“不要驚慌,也不要害怕,其實太後宮裏那些糟汙事,很多人都知道。
隻不過為了明哲保身,要麼爛在肚子裏了,要麼假裝不知道當個傻子。
我見你還存有些良善,想給你個自我救贖的機會。”
綠棠聞言一怔,麵露疑慮,開始掙紮。
獨孤雪嬌很輕易讀懂她心中所想,又繼續道。
“你要知道,你現在隻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跟杏春一樣,死在這裏,畢竟隻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二是跟我合作,做我的臥底,我自會保護你,不會讓太後娘娘懷疑到你的頭上。”
一生,一死,隻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怎麼選。
綠棠掙紮了一瞬,膽戰心驚地朝她點頭。
獨孤雪嬌策反成功,勾唇一笑,扭頭往門外看了一眼。
“這樣的話,就好辦了,首先我們要把邢嬤嬤解決了,有她在,你肯定不好脫身。
要想取得她的信任,你可能要受點苦,你看杏春都被花瓶砸死了,你……”
咣——
不等她把後麵的話說完,綠棠轉身走到桌邊,拿起另一隻花瓶朝自己腦門砸了一下。
獨孤雪嬌看著頭上流血的綠棠,驚呆了。
這求生欲不要太強。
她原本隻是想讓她抹點杏春的血,假裝一下而已,沒想到這丫頭還真狠。
確認過眼神,是個狠人。
綠棠身體踉蹌了一下,也不擦臉上的血,隻看著她。
“這樣可以嗎?”
獨孤雪嬌點頭,不是可以,非常可以。
“你過來,我教你怎麼做,咱們就按照你們之前的計劃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