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謬讚!”蕭晗輕笑,悵然道,“若是誰娶了如鶯定是積了幾輩子的福氣!”
方如鶯低垂著的臉紅得滴血,這蕭公子真會誇人!蕭公子可是建康來的貴公子,他可是特使大人,又長著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當真是所有姑娘心目中的良人!而且他現在對自己如此溫柔,而且他對別人尤其冷酷隻對自己這般溫柔!這可真是莫大的殊榮啊,若是閨中姊妹知道了定是極羨慕她的!如此相較而來,庾閨中雖然家世不菲,雖然也長得好看,可是他溫潤是溫潤但是卻帶著一種疏離,根本沒像蕭公子般溫柔以待!
方如鶯默然!
“如鶯!”蕭晗拉長了音調,“我甚是歡喜如鶯做的糕點呢!”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方如鶯驚喜地抬頭,連忙道:“既然公子喜歡,如鶯這就去為公子做。”
蕭晗笑了笑,關心道:“可真是累著如鶯了!”
“不累,不累!”方如鶯紅著臉擺著手道,“能得公子青睞是如鶯的榮幸呢!”
“那公子,如鶯現在就去為公子做!”方如鶯滿腹歡心地轉身。
“且慢!”蕭晗喊道。
方如鶯轉頭不明所以地看著蕭晗。
“如鶯!”蕭晗目光一轉落在那盅雞湯上,道,“我正好腹中饑餓,如鶯介不介意我用了這雞湯?”
方如鶯眼中掠過一絲的錯愕,旋即又笑得燦爛,道:“公子盡管用!”這湯雖是她煮給庾公子的,可自己勸了那般久,庾公子也隻是一副笑靨,並不接受,如今蕭公子喜歡她何樂而不為呢?
蕭晗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那好,如鶯,你去吧!”
如鶯聽話地退了出去。
待方如鶯的身影消失殆盡,蕭晗將那盅雞湯重重一擱,雞湯晃蕩,淌了出來。
蕭晗冷冷地道:“玉蘅,待會兒你送點心來你就收下,吃不下了便發出去!”
玉蘅含笑應了“是。”
蕭晗冷笑著瞥了庾翼一眼,轉身就對玉蘅道:“我們走。”
玉蘅低眉斂目地隨著蕭晗。
誰知蕭晗才走了沒兩步,庾翼便長手一撈,攬住了蕭晗的腰肢。
“庾翼,你幹什麼?”蕭晗怒氣橫生,他還有理了?
“我幹什麼?”庾翼笑著,熱熱的氣息噴灑在蕭晗的臉頰上,“卿卿,你可真真高明啊!”
“庾翼!”蕭晗陰沉著,斥道,“光天化日的,你還能對我動手動腳不成?”
“哦!”庾翼的另一隻手也搭上了蕭晗的腰腹,問道,“卿卿是說,晚上我便可以對你動手動腳了?”那暖暖的氣息摩挲著蕭晗耳邊嫩嫩的肌膚,蕭晗卻感覺這樣的他危險得很,可是占理的是她啊,他憑什麼故作此樣?
庾翼全然把玉蘅當空氣了,也不臊。倒是玉蘅見此情景又阻止不得,反倒臉紅了。
憋著笑意,玉蘅顫抖著肩膀道:“公,公子,我去看看方女郎糕點做好了沒有!”話還沒說完玉蘅便一溜煙地不見了。
“庾翼!”蕭晗怒不可遏。
“晗晗”,庾翼歎了一口氣,放開了她道,“你可知你方才都做了些什麼?調戲女子,輕薄女子!”
“那又怎樣!”蕭晗睥睨,“我堂堂鮮衣怒馬的貴公子,一不嗜賭如命,二不為非作歹,三不招蜂引蝶,難不成連這都做不得了,那我這貴公子還有何樂趣可言?”那招蜂引蝶完全是針對庾翼的。
庾翼失笑,頗感無奈。
“卿卿,你氣我也罷,惱我也好,何故蹉跎你自己呢!”
蕭晗別過臉去,冷冷的,不屑於他的話。
“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庾翼放輕了語氣,耐心地道,“你且靜下來好生想一想你方才做得可對?”
蕭晗哂笑:“我不對,誠然,我確實不對,你庾公子永遠是對的!”
“你庾翼做哪一件事沒有道理啊!說招惹我便招惹我,說我不對我便不對!”蕭晗冷哼,“庾翼,你未免霸道了!我蕭晗要如何做,還輪不到你在此評頭論足!”
蕭晗從來沒有這麼義憤難平,因為語氣的激烈眼角的肌膚抽動抽動著。他不就是比自己多了個真實的男兒身,憑什麼她要完全聽他的擺布?不管昨晚她如何同庾翼推心置腹,如今她還是那句話想要她做閨閣中千依百順唯男子馬首是瞻的女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庾翼眉頭緊緊鎖著,陰沉地看著她,半晌不做言語。
卻突然,他握住蕭晗的手腕,疾步朝外頭走去。步伐淩厲生風,氣息危險得很。庾翼動了怒,往日的溫良謙和完全被陰沉冷冽取代。
“公子!”庾翼緊緊握住蕭晗的手腕朝著錦華院裏頭走去,迎麵遇著流觴。望著庾翼陰沉如幽冥的目光,流觴疑惑重重,忽地皺眉喊道,“姓庾的,我家公子如何你了,你這樣要死要活的?”流觴的目光恰好落在蕭晗被庾翼箍得泛紅的手腕,於是越發地義憤填膺。
庾翼盯了他一眼,目光如晦,寒得流觴打了一個顫。接著便砰地一聲響,蕭晗房間的門開了又閉上。
“你!”流觴不平,正要前去理論一番,卻道玉蘅來得及時,連忙拉住了他,求道,“本來就夠麻煩的了,你就安生些,別多管閑事了,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你攙和去隻會更麻煩!”
卻道庾翼拉著蕭晗進了屋,蕭晗一個氣憤甩掉了庾翼的手,唇中剛迸出一個“庾”字,便被庾翼狠狠一扯拉進懷裏,緊緊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庾翼抱著她,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拖著她的後腦,將她緊緊嵌在自己的脖頸裏。
萬籟俱寂,良久無言。
庾翼蹭著蕭晗的脖頸,深深地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柔了語氣,問道:“可靜下來了?”
蕭晗無言,隻是將眼睫埋在庾翼寬厚的肩膀裏。蕭晗不說,庾翼也不問。
深吸了一口氣,蕭晗才頹然道:“靜下來了。”再一聽,那語氣變得平靜如水,一如往日的淡定,仿佛方才的劍拔弩張從來沒有過。
“晗晗,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庾翼撫摸著蕭晗腦後的青絲,無奈而寵溺地歎道。
“不知拿我如何是好,便不要拿我如何。”蕭晗汲了一口氣,甕聲低喃道。仿佛有著無盡的委屈,說完這句話就連蕭晗自己都驚到了,這還是蕭晗嗎,素來清冷自持的蕭晗怎會如此?
庾翼歎了一口氣,皺著眉捧起她的臉道:“又說胡話了不是?我不拿你如何,還有誰拿你如何?”
這話與“卿卿愛卿,我不親卿,誰以親卿”有異曲同工之妙。
先是大無畏地直視那雙美妙卻幽沉眸子,可不到一句話的時間,蕭晗便泄了氣,兀自暗垂下眸子。
長長如春草的睫毛一動不動在眼瞼下投下濃密的陰影。
她說:“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麵對這樣的蕭晗庾翼哪還忍得下心來求全責備,於是不知不覺間語氣也柔了下來,捧起她的臉,輕輕地說道:“方才你那輕浮之舉真是不妥,你想想你如今的男子身份,又得陛下倚重,一言一行皆要有自己的儀度,你私下即便是隨心所欲問題也不大,可是方才你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方氏言語輕佻,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定要拿來大做文章,尤其是朝中那些素來不喜你的老匹夫們!”
“否則你以為我憑什麼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何人都是微笑以待?”
“再進一步說,若方大人揪著你方才對方氏的輕佻要你娶她,你又該如何是好?屆時你無論娶不娶她你都落了下乘,再說你真能娶親嗎?”
蕭晗不禁黯然,庾翼的話真是鑿鑿有理!也是就算庾翼對她輕浮也不過是暗地裏的,明麵上他與自己光明正大得很!
“晗晗”,庾翼歎了口氣又將她擁在懷中,道,“我知道你是要強的,我也不該對那方氏女郎笑的。可是晗晗,你要知道,有些時候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他牽著蕭晗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上引:“這裏所感受到的才是真的,晗晗,你應該想著天下女子沒一個比得上你的,我庾翼要求甚高,除了你誰人還能配得上我,除了你誰人還能上得了我的眼?”
“你不是自詡輕狂嗎?你應當有睥睨天下女子的資本。”
蕭晗手指顫抖,伏在他的肩上低低地道:“對不起,我……”
“晗晗”,庾翼摩挲著蕭晗的後背道,“我一直都在期待著你變化,你能從薄涼無情變得有感有情,我心甚歡。私底下你無論同我怎樣我都甘之如飴。可是晗晗,明麵上多少人都在看著我們,我還沒有足夠的資本來娶你,一旦我們露出馬腳,一旦你的身份被揭穿,晗晗,你可知等待你我的是什麼,晗晗,我真是不敢想,我不想失去你!”說到後頭庾翼激動起來,聲音似有哽咽。
蕭晗的身份一直都是潛在的危險!若是一著不慎,真是滿盤皆輸,而且還會把蕭晗自己給搭進去,這樣的後果不是任何一個人能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