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兒近來也發覺大丫鬟迎春有些不對勁。
兩個丫鬟和馮媽媽一直服侍照顧自己,心裏早已當做一家人,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主仆之分。
李瓶兒並不傻,不然,在梁中書府上早就被做成了花的肥料,隻剩一縷香魂。她隻是想在這殘缺的世界活出美人的殘缺美。
或許幸福本來很簡單,做一個好人,再找一個好人;可惜普通的女子無論是喜劇還是悲劇都不會流傳,被後來人歎息的多少紅顏雖美,終究禍水。
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李瓶兒寧願在現在的蔣竹山麵前雌伏溫順;她亦會猜想蔣竹山會如何看自己,她隻是想把過往全部疊疊收起來,一腔心思全牽掛在這個看不透的男人身上。
李瓶兒甚至有些羨慕丫鬟繡春,可以隻遇到她的姑爺;馮媽媽和她說起外邊的流言蜚語,關於迎春和西門慶的,她隻是喝止。
李瓶兒怨懟的並不是迎春的偷嘴。
李瓶兒擔心的隻是蔣竹山的看法,她怕;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討好蔣竹山。隻有每天等到他回家,枕在他的肩膀裏麵入眠,才是現世安穩。
李瓶兒多想迎春能夠幡然醒悟,這個家裏加上蔣竹山,五口人就這麼平安喜樂的過下去。她看迎春的眼神是悲哀的,她從迎春躲閃的眼神裏麵看到了曾經自己的影子,隻是沒有資格去說她。
這一刻,沒有小姐和丫鬟,隻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蔣竹山留在江寧府沒有回來,他的身側有三個絕色的女子;什麼千戶營,什麼災民,什麼金遼入侵,隻要蔣竹山安好,就是晴天。
李瓶兒還是強行把竇線娘,鄧劍娥,謝小娥三個小蘿莉留了下來,給她們換新衣服,主要是可以從她們的嘴邊裏麵打聽到官人的行蹤。
竇線娘知道這個蔣竹山的娘子,就要拉著鄧劍娥和謝小娥給主母磕頭。
聽到外人在自己麵前說官人的好,李瓶兒心裏有一種莫大的滿足。按照三個女孩子的敘述,蔣竹山在江寧府的一舉一動慢慢勾勒出來,心也放了下來。
李瓶兒笑道:“你們三個要不就住在這裏如何?那邊大營都是荒蕪,很辛苦的,想去看,也不遠;晚上回來也有人說說話兒。”
竇線娘猶豫道:“我還是放不下哥哥和娘,鄧劍娥隻有一個哥哥,謝小娥的娘那天故去了,要不,你們留下吧。反正白天我們都是要去醫院學習護理的。”
鄧劍娥和謝小娥的眼裏有些希冀,能住在這樣的大院子裏麵,做夢也會笑醒吧。
李瓶兒笑道:“看不出來,還是三個女大夫呢。沒事,都住下來,前麵就是大藥鋪,也有大夫坐診,我和官人說一聲,就在這裏先學。”
謝小娥躬身道:“謝謝主母好心。”
這樣一說,另外兩個也不好拒絕。竇線娘十三歲,鄧劍娥和謝小娥都是十二歲,謝小娥隻是小月份。
李瓶兒道:“這樣就好。雖然大夫護理那些我也不懂,但是官人要招女大夫總有他的道理,前麵那些藥材,你們不認識就問夥計。想去醫院就過去,不要見外,隻把這兒當自己家,把我當姐姐就好。”
李瓶兒心裏讚道,一收拾起來,三個還都是美人坯子,尤其是最小的謝小娥,眼睛骨碌碌直轉,靈動有神,簡直就是十年前的自己。
一邊亂想,李瓶兒隨口問道:“這樣說來,官人明天是一準回來了;那麼多災民,他也放心。”
竇線娘道:“其實有二三十個都是和我以前一個莊子的人,能蒙主母收留,都是感激不盡,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大人看看。”
李瓶兒笑道:“你這張小嘴倒是會說,這樣我也放心了。男人們在外麵折騰我也不懂,不給他們添亂就好。”
謝小娥道:“有主母這樣的賢內助,是大人的福氣。”
李瓶兒道:“今天早些休息,明天我陪你們一道去千戶營看看,正好把糧食送過去。那麼多人,總要先把吃飯的事情解決,一天還不得幾百斤糧食肉菜。”
第二天早上,蔣竹山和範公道別回清河鎮,耶律雪兒倒是不好意思再住蔣竹山家裏,隻和完顏鈴去範文芳家裏小住。
說好了中午過來吃飯,範公一走,家裏隻留個小丫頭和媽媽看門,既然請她們幫忙,有些話正好吃飯的時候交代了也是方便。
進門的時候被繡春拉住說了好些好,一臉依戀的樣子讓蔣竹山有些飄飄然;大周的小丫鬟,純淨如水,熱情如火,真是最難消受小妮情。
蔣竹山道:“你家小姐把三個女孩子都留了下來,倒是好心。正好耶律雪兒她們都去範公家裏住,也多了些熱鬧。”
繡春問道:“那你不用給耶律姑娘褪衣療傷了嗎?”
蔣竹山扭了一下繡春的下巴笑道:“什麼叫褪衣療傷,哪天給你針灸看我不把你剝個精光,敢取笑姑爺了。”
繡春也不躲閃,嘴裏嘟囔著:“本來就是嗎,”臉紅紅的一起朝後院慢行。
李瓶兒睡得晚,起得早了還有些犯困,正對著圓鏡揉黑眼圈,卻冷不防被蔣竹山從後麵一把抱住;繡春隻是盯著吃吃暗笑,三個小丫頭都別過頭去,畢竟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