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本是八卦之一,代表;又有“昔之得一者,得一以清”,因而為表示帝王是地間唯一且最尊貴的,故名其居所為乾清宮。
乾清宮
夜涼如水,本已安睡的子似從夢中醒來。
安靜燃燒著火燭散發出的暈黃燭光,影影綽綽的透過龍床前的碧紗帳照在年輕子的臉上。
隻見子目光清明至極,全然沒有半分乍然醒過來時的惺忪。
因著子晚上從不用伺候,而他這般悄無聲息的醒過來,並沒有驚動守在殿外的任何人,子也並沒有要叫人進來伺候的意向,他就隻是睜開眼,盯著頭頂紗帳上的繡紋片刻,複又闔上雙目,眼角眉梢間毫無波瀾。
就如同著現下國泰民安,四海升平般。
殊不知,就在這片刻間,底下最尊貴的人換了魂。
顧青雙手攏於腹前,駕輕就熟的消化著原身,也就是當今子朱佑棠的記憶。
來朱佑棠乃大行皇帝憲宗嫡長子,資粹美,三歲時便被立為太子。待到憲宗駕崩,作為太子順理成章的登基為帝,時年十七歲。
而現如今朱佑棠登基不過三年,正值弱冠之年來臨之際,又恰逢大行皇帝三年國孝已過,朝中舊貌換新顏,自是對此次萬壽節異常重視,而且此次萬壽節也將會辦的很隆重,不僅就藩的皇親,如太平王,南王等會奉詔回京朝賀,還有本朝的屬國會派使臣進京朝貢……這就使得最近朝事異常繁重,年輕的子在爬上龍床安歇前,還想著明日裏該怎麼逃掉早朝,可沒想到半夜裏就在睡夢中被閻王勾了魂,不可謂不英年早逝。
緊接著年輕子的身體就被顧青接收,開始了他的又一次轉世之旅。
顧青在消化完朱佑棠的記憶後,放任自己沉浸到他的思維宮殿。
從前也過顧青他像這樣轉世,再繼續新的一次人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甚至於可以用數十次來形容。伴隨著這樣看似永生不死的轉世,顧青從中學來的不知道多少種本領和技能,以及浩瀚的知識,這其中就包含了能讓他對轉世數次這種事的態度從極度抗拒,過渡到現在自得其樂的技能。
思維宮殿就是其中一項,他會在進入到下一個世界時,把他上一個世界的記憶創建成他恢弘思維宮殿的一部分。在他的思維宮殿裏,甚至於可以事無巨細的模擬出他記憶中場景的每個部分,從邊雲朵的形狀,到周圍花開的芳香,記憶中的人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式樣和花紋,還有他們的神情等等,置身其中的時候,如身臨其境,仿佛自己並沒有離開那個世界,仿佛自己還和他們在一起。
盡管事實上,那不過是鏡花水月,再虛幻不過。
顧青在來到他思維宮殿時,對這一點再清楚不過。他現在置身於他的思維宮殿裏,親眼目睹著在他原有宮殿的基礎上,被構建出來的位於不老長春穀裏的靈鷲宮,不老長春穀裏蒼翠欲滴的綠,和靈鷲宮外如仙山隔雲海,如霞嶺玉帶連的雲霧交錯在一起,縹縹緲緲更加如仙境一般。
“師弟,你又瞎搞了什麼?”
巫行雲那元氣十足的聲音,加注著內力從靈鷲宮裏傳到呆在最外麵的顧青耳中。
顧青揚起嘴角,在他接下七寶指環成為逍遙派新任掌門的二十年後,他師父逍遙子駕鶴西遊。自那之後顧青就不再江湖上出沒,等接下來數年間他大師姐,無崖子師兄還有秋水師姐也離開,顧青再無牽掛後就脫離了這一世界,畢竟他當初再度回去,還來了個時隔六十年“死而複生”,不過是因為想彌補當年“走”在他師父,還有大師姐他們前麵的遺憾。
既已彌補,那再孑然一身的繼續呆下去,就沒有了任何意義,不是嗎?
這麼想著,顧青心神一動,就出現在靈鷲宮內,而且還是當年初到靈鷲宮時病弱吐血吃雪蓮花瓣的模樣,再對著逍遙子叫了一聲“師父”後,就吐了口血。
逍遙子皺眉,二話不就罰巫行雲去麵壁。
顧青斂目,隱去了眼底的懷念。
等他從他的思維宮殿裏抽身而去時,他把這懷念一並留在了他思維宮殿裏的靈鷲宮裏。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這般的,當顧青再睜開眼睛,回到現實中,他就已經不再是逍遙派的長生子,而是年輕的子朱佑棠。
此時已到了尋常朱佑棠起床再去上朝的時辰了,顧青從龍床上坐起來,而在內殿門外大內總管王安,已經精神抖擻,準備就緒,爾後聽得內殿裏傳來皇上叫人的聲音,就兢兢業業的帶著宮女和太監魚貫而入,待到了子跟前,王安恭敬道:“奴婢王安,伺候皇上更衣。”
顧青漫不經心地瞥了眼這位大內總管,他在朱佑棠還在東宮就已經在服侍還是太子的朱佑棠了,對朱佑棠忠心耿耿,等到朱佑棠即位後,就把這跟著他的老人擢升為大內總管。
顧青的目光從王安幹癟的老臉,滑到他不是那麼平穩的手上,多停留了那麼幾息時間,隨後就在心裏有了推論:
這位大內總管不僅喜歡賭,還喜歡嫖。
多麼入鄉隨俗的愛好。
顧青就想著體恤體恤王安,沒有讓他勞力著伺候他更衣,而是換了個眉清目秀的宮女來,心裏還在想等王安告老回鄉後,該提拔哪個內侍來接替王安的位置。
不過因為接踵而來的朝事,顧青一時間還騰不出手來處理這件事兒,而等到萬壽節結束,繁重的朝事告一段落後,顧青反而改了主意,不打算讓王安就這麼安享晚年了。
這麼倒不是因為顧青發現了王安的其他優點,足以蓋過他的缺點,而是最近王大總管似乎得到了一條新財路,還是能財源廣進,不擔心對方在財力上後繼無力的那種。
畢竟不管是賭還是嫖,都是極為費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