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卿本佳人(4)(1 / 3)

起陸鳳又折返回黃石鎮的事,那就得從他第一次來黃石鎮起了。

陸鳳從江南趕往黃石鎮,本來是衝著朱停的美酒來的,但前不久前朱停才幫人做了一件事,而且他直覺這次事情太大,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畢竟朱停為底下很多人設計過很多見不得人的東西,知道很多見不得人的秘密,而隻有死人才能夠最保守得了秘密,不是嗎?

所以朱停就不跟陸鳳話,讓人覺得他們倆鬧翻,卻讓他的妻子老板娘招呼陸鳳,這就是為了營造一種老板娘跟陸鳳有曖昧。這麼一來旁人不會拿朱停來威脅常常麻煩纏身的陸鳳,又會讓別人在要對付朱停時考慮到老板娘跟陸鳳的關係,而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陸鳳默契的懂了朱停這麼做的用意,但他又覺得喝起酒來沒那麼有滋味,幹脆的悄悄卷了朱停一壇美酒,在做足戲後離開了黃石鎮,跑到黃石鎮南邊的黃沙鎮稍作停留。哪想到在住客棧時,有個美人來自薦枕席。

通常這種送上門來的好事,陸鳳是不會拒絕的,可如果美人身後還自帶麻煩,那陸鳳就敬謝不敏了,尤其是這美人是青衣樓的人。陸鳳雖然不清楚青衣樓來找他是做什麼,但保準不會是什麼好事,加上陸鳳又擔心朱停,就把美人棄之如敝履的折返回了黃石鎮。

然後,他就遇到了耿直到可愛的祝長生。

被祝長生的耿直一衝,把原本的麻煩事就暫時拋之腦後了,不過陸鳳還是記了起來,在朱停罵他大混蛋後,他也罵朱停是大混蛋,兩個人就再次不歡而散。

可麻煩不是想躲就能躲得掉的,當晚上陸鳳在他黃石鎮住的客棧裏,青衣樓裏的人又找了過來,而且麻煩還升級了。因為除了青衣樓裏的鐵麵判官和勾魂手外,還來了另外一波人,這後來的一波人殺了鐵麵判官,又把勾魂手手臂上連接著的一對銀鉤給削下來,但卻沒有殺了勾魂手,隻是讓勾魂手回去給青衣樓的帶話,讓他們兩個月不要多管閑事。

陸鳳的心思轉圜得很快,他在猜想這後來的一波人又要他做什麼。

而陸鳳很快就知道了,因為來了一個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女人,如同公主一般的女人,朝著他盈盈跪了下來。

這次麻煩更大了。

陸鳳雖然平時常有麻煩纏身,但並不代表他就喜歡麻煩,於是他就撞破了屋頂,近乎落荒而逃,等跑出去老遠,陸鳳又記起來祝長生和他的仆從也住在那家青雲客棧,不過想想那群人既是衝著他而來的,再加上這江湖中哪裏有人知道他和祝長生是朋友,且那仆從是一等一的高手,祝哥兒自己的武藝也不差,所以應該不會被牽連到因而受傷。

所以,他現在還是遠遠逃開這大麻煩的好。

於是,陸鳳在前麵逃啊逃,後來那一波人就在後麵追啊追。

這可苦了勾魂手。

咦?勾魂手不是被放走了嗎?

關於這個問題,隻能他是才出虎口,又如龍潭。

原來勾魂手被後來到陸鳳房間裏的那波人放走,他劫後餘生也不敢再做停留,就準備灰溜溜的離開。哪裏想到青雲客棧裏還有著另一波武藝高強的人,他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就束手就擒了。

勾魂手本來還在想到底是誰,在這裏充當那在後的黃雀,他心裏還想了很多最近青衣樓得罪過的敵人,可又覺得對方竟敢對青衣樓的人下手,那必定不會是青衣樓的手下敗將,可又會是誰呢?

可不管是誰,在這種情況下勾魂手想要保命,都是準備再見到對方時,把青衣樓搬出來震懾對方。

然後,勾魂手就見到了顧青。

對方麵如冠玉,目若朗星,可勾魂手他媽的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一時間想往外放的狠話就跟噎在了喉嚨裏:“……你誰啊!”

這在氣勢上就弱掉了,好嗎?

顧青坐在靠窗的位置,此時疏星剛升起,一彎峨眉般的下弦月正掛在遠處的樹梢上,他側過臉稍稍露出個微笑來,在暈黃的燭光映照下顯得異常溫雅可親。

不知怎麼的,勾魂手卻仿佛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鉤出身體,一時間噤若寒蟬,不敢再有任何異動,爾後就聽得對方:“別害怕,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勾魂手:那你別嚇我啊!

不管怎麼,顧青就真的想問勾魂手幾個關於青衣樓的問題。

來顧青這次之所以會來黃石鎮,表麵上就是他跟陸鳳的,是因為要善解人意送一刀鎮江東過來。但事實上呢,一道鎮江東本來的目的並不是黃石鎮,而是顧青自己的目的地是黃石鎮——顧青在查青衣第一樓,在各種各樣收集起來的情報中甄別出有用的線索時,其中一條就和“老板”朱停有關聯,再加上他本來就對能夠做出任何奇思妙想下物件的朱停感興趣,所以就優先選擇了來黃石鎮。

現在看來黃石鎮確實來對了,不僅朱停很有趣,而且他還無心插柳的遇到了送上門來的青衣樓樓中人。

以及一位他怎麼不知道他們皇室什麼時候有的公主。

等等,是不是有誰被忘記了?

嗯……被忘記的陸鳳現在正被狗攆成狗,麻煩已經卷上了身。

唉,這麻煩來了,逃也逃不掉啊。

隻是相比於麻煩纏身,而不得不這麻煩東奔西走的陸鳳,在尋青衣第一樓和其主人的顧青就顯得優哉遊哉得多,雖然他是在兩個月後才起身去了青衣第一樓,見到了它的主人。

但誰讓他中間還回了紫禁城,又做了一個月勤勉的明君呢,都了要勞逸結合嘛。

等到顧青從位於一座青山上的青衣第一樓走出來時,兢兢業業跟在顧青身邊的魏子雲也是對青衣第一樓主人的身份始料未及,但更讓他吃驚的並不是青衣第一樓主人的真實身份,而是對方竟然是別朝餘黨,雖然他已經來到中原數十年,但竟是沒有人發現他的身份,更有他竟然在他的樓裏囤了兵器,以及私製龍袍。

即便這兩樣並不是為了起兵造反,但在皇權威懾下度過數年的魏子雲卻深刻的覺得被冒犯了。對方這麼做壓根就沒有把當朝和自家主子放在眼裏,對自家主子沒有半分敬畏之心。

這已經足夠把對方問罪,打入牢了。

“皇上?”

顧青還在平複著體內洶湧澎湃的內力,隨口道:“陸鳳現在在哪?”

魏子雲恭敬地回道:“他和花家的花滿樓去赴珠光寶氣閣大老板閻鐵珊的鴻門宴,此時應當正要開席。”

顧青負手而立,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往下眺望,其實就能遙遙的看到珠光寶氣閣,也就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青衣第一樓,其實就在珠光寶氣閣的後山上。

這麼一看,這青衣第一樓的樓主豈不是和珠光寶氣閣的大老板閻鐵珊有著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事實上,確實是這樣。

起底下最有錢的人,人們都有這樣的共識:地產最多的是江南花家,珠寶最多的是關中閻家,但真正最富有的人,隻怕算是霍休。

而青衣樓的總瓢把子,也就是這青衣第一樓的樓主正是霍休,上麵這句話裏的關中閻家指得就是珠光寶氣閣的大老板閻鐵珊,所以他們倆住的這麼近,是有錢人的惺惺相惜?

並不是。

是這兩個人當年都侍奉過一個已滅國五十年的金鵬王朝,並且在當年金鵬王朝滅國時,他們倆帶著金鵬王朝的嫡裔以及金鵬王朝國庫裏的潑財富,來到了中土避難,甚至於還希望金鵬王朝能夠複辟。隻不過現在看來複辟是不了了之了,看霍休和閻鐵珊能發家致富,成為本朝數一數二的大富翁,他們最初的本錢就是用的那從金鵬王朝帶過來的那筆財富。

這對隻想查出青衣樓總瓢把子是誰的顧青來,純屬是意外收獲,但卻是不能置之不理的意外收獲。

他如今是子,子對這等有他國遺孤來本朝避難的大事,又怎麼能視而不見呢,不是嗎?

雖然晚了五十年,但亡羊補牢,從不怕晚。

顧青收回悠遠的目光,沉聲道:“魏子雲。”

魏子雲俯首恭順道:“臣在。”

“朕現在命你去太原府,去告訴太原知府——”

這才是魏子雲所熟悉的運籌帷幄,執掌著九州大好河山的子,而子的尊嚴又豈容庶民,即便是從他國逃亡到本朝國土上來避難的前朝臣能夠輕視的。如今是時候讓這群亡國君臣們知道子一怒,是何等的不可抵抗,容不得他們不臣服!

“——有人在珠光寶氣閣聚眾械鬥。”

魏子雲:“……??!”

好的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呢?

魏子雲錯愕不已,沒忍住喊道:“皇上?”

顧青一本正經的胡八道:“此事暫且不宜聲張。”他還沒玩夠呢,怎麼也不能就這麼虎頭蛇尾的回宮,對吧?

然而一向對自家主子盲目崇拜,而且內心也很善於為自家主子做的任何出格事找理由美化的魏子雲,這一次也是。不僅如此他還深感慚愧,他竟然隻顧得眼前事,並沒有想到如果把金鵬王朝的餘孽一並鏟滅的後果——不定會讓本朝屬國感覺到不舒服,甚至會覺得唇亡齒寒,進而影響到它們對本朝的歸順值,到時候若是引發什麼邊境爭端,那就實在太得不償失了!

於是,自我反省後的魏子雲就按照顧青跟他交代的,下了這座青山悄悄趕往太原府,去舉報有人在珠光寶氣閣聚眾械鬥。

而顧青呢,他把從霍休那裏得來的玉牌收好不,還輕車熟路的將還是從霍休那裏,用北冥神功吸收來的數十年內力去其糟粕後化為己用。

在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後,顧青走在並不高但山勢卻很拔秀的山上。樹林中還帶著木葉的清香,山風清新,讓顧青覺得心情更好了,不一時就施展起淩波微步,從山中來到了珠光寶氣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