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卿本佳人(4)(2 / 3)

等顧青落地時,他臉上的屬於顧青的神情早已如潮水般退去,再浮上來的神情,氣度等就全都是屬於祝長生的。

再然後,他就走到閻府門前,很有禮貌的敲門,“有人在嗎?”

可惜,並沒有廝來應門。

今閻鐵珊不是擺宴宴請遠道而來的陸鳳和花滿樓嗎,而且閻鐵珊似乎也知道有陸鳳在的地方,就意味著大麻煩也在,所以就做好了準備,不然先前魏子雲也不會是這是個鴻門宴了。

原來陸鳳早前在黃石鎮上惹來的麻煩,最終發現也和那金鵬王朝的陳年舊事有關。這次來山西找閻鐵珊,就是來跟他對質的,可閻鐵珊似乎並不願意跟陸鳳多談,在陸鳳指出他的真實身份乃是昔年金鵬王朝管內庫的總管嚴立本後,閻鐵珊的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當下就翻臉道:“送客!”

而閻鐵珊自己冷冷的完後,自己也就拂袖而去,頭也不回的往水閣外麵走,可還沒等到閻鐵珊走到水閣門口,水閣門口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閻鐵珊看對方白衣如雪,帶著一柄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再聯想到他之前就聽聞過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和陸鳳是朋友,若底下有誰能請得動西門吹雪,那就屬陸鳳無疑。隻不過現在閻鐵珊還抱有一絲僥幸,色厲內荏道:“閣下是?”

“西門吹雪。”

閻鐵珊最後一絲僥幸被打破,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突然大喝:“來人呀!”

在他這聲大喝後,從窗外有五個武功不屬一流也在二流之上的高手飛身而來。

陸鳳暗道果然,這閻鐵珊早有準備,而他這般驚慌失措,還有早已做好的準備無不都是在明他這個人心虛,且當年十有八九做下了丹鳳公主和大金鵬王告訴他的事,也就是閻鐵珊在當年私吞了本來用來助金鵬王朝複國的財富,背叛了舊主。

陸鳳也暗自戒備起來,水閣裏的其他人在這種氣氛一觸即發的情況下,也都是暗中蓄力,為接下來的生死鬥做準備。這使得原本片刻前還熱絡的氣氛,在這一刻間就緊繃起來,再加上有西門吹雪這位有著和劍鋒一樣冷而銳利的存在,更讓氣氛再都鬥轉直下,從緊繃變成冷凝。

又這鴻門宴是擺在水閣中的,四麵荷塘一碧如洗,九回橋欄是鮮紅的,高高支起的珍珠羅紗窗在陽光下有著不刺眼的白光,便是風中還帶著荷葉的清香,不可謂不是風景宜人。隻是良辰美景奈何,現在因為兵器金戈,還有一觸即發的氣氛,誰也無心欣賞不,大好風景也被煞。

就在此時,一道元氣滿滿的清亮男音從池塘邊傳來:“陸兄!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可安好?”

陸鳳大吃一驚。

不止他,就是水閣裏的其他人都不由得朝來者看去。隻見如雪白衣,烏鞘長劍,還有那縹緲漫步的絕妙輕功,便是在塘麵上踏水而來,水麵上卻是一絲水波都沒有泛起!

在場的人都是高手,可沒誰自詡能做到這一地步,當即閻鐵珊白白胖胖的臉漲得更紅,複而又變得鐵青起來,實在是沒忍住朝陸鳳用他本來尖刻的聲音沒好氣道:“陸大俠這是從哪兒又請來一個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

陸鳳:“……”他就他當初把祝哥兒形容成是一個西門吹雪,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果然不是一個人。

隻是陸鳳現在也很懵,不清楚祝哥兒怎麼會來,所以閻鐵珊這質問,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當下就隻有訕訕的想去摸他的胡子,然而卻摸了個空。

這時候才恍然想起來,他的那兩撇胡子為了能請動西門吹雪給刮掉了,“呃……”

他們這一來一往間,這又一個西門吹雪已經輕盈的到了水閣裏。先是給了陸鳳一個“我現在可放心了”的笑臉,又想起什麼般,神情窘迫的朝著閻鐵珊一拱手:“其實我有敲門,可無人來應門,我又著急找陸兄,情急之下就翻牆進來——這般不請自來,還望主人家海涵。”

閻鐵珊再好的涵養也要惱,更何況他們現在是在一本正經的決鬥好嗎?

閻鐵珊深吸一口氣,再出口就幾乎是吼道:“動手!”

顧青急了,手足無措道:“其實這才是我第一次翻人家院牆。”

閻鐵珊:“……”

他狠狠瞪了一眼陸鳳,陸鳳被瞪的也隻有苦笑,自己交的朋友怎麼也得繼續交下去,於是就伸手把還赧然著的顧青攬到一旁,苦口婆心道:“我長生啊,現在不是翻人家院牆應不應該的問題,而是現在的情況真的很複雜,等會兒我再好好跟你一,乖啦乖啦。”

陸鳳這還真把人家當孩子哄了。

其他人聽了也是嘴角忍不住抽了幾下,然後總覺得原本那一觸即發的肅殺氛圍都變了,然而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在閻鐵珊這次再發出的命令下,水閣裏的人就動了起來。

那從外麵破窗而入的五個人,集體去圍攻西門吹雪的真身,不,是真正的西門吹雪。另外本就在水閣裏的關中聯營鏢局的總鏢頭,有“雲裏神龍”這樣外號的馬行空,也跟著一馬當先的動作起來。

這一切都發生的很快,等到顧青反應過來時,西門吹雪的烏鞘長劍已刺了出去,他當即顧不得其他,焦急地喊道:“不能殺人!”

陸鳳還以為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忙問:“怎麼了?”

顧青一臉正氣凜然道:“殺人是要償命的,便是王子犯法不也是與庶民同罪的嗎?”

陸鳳:“……可西門吹雪他的劍一離鞘,必定是要取人性命的。”

陸鳳完也窘然了,他怎麼覺得他們這番對話哪裏都不太對。

起來在場的都是刀裏來劍裏去的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哪裏還管什麼律法,往往都是以暴製暴的,然而祝哥兒的話,陸鳳也無力反駁,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祝哥兒拔出他的劍,衝了過去擋下了西門吹雪要刺入那五人中手拿雁翎刀的高手脖頸中的長劍。

陸鳳目瞪口呆。

其他人也齊齊傻眼,便是閻鐵珊他愣完回過神來後,就睨向把人招來的陸鳳,那眼神別提多複雜了。

陸鳳卻已經顧不得閻鐵珊複雜的眼神,他狠狠皺起眉頭來,憂心忡忡的看向西門吹雪,希望西門吹雪能夠分清敵我,然而他注定是失望的,因為西門吹雪眼前一亮,對顧青道:“你用劍?”

“我現在是用劍。”顧青的是大實話,雖然這實話在旁人聽來又是忍不住抽嘴角,不過現在不是抽啊抽嘴角的時候,那五個被閻鐵珊用錢把命都買了的死士,見狀立馬反撲回來。

然而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剛才擋下致命一招的呆瓜卻又擋下他們刺向西門吹雪的武器。

他到底是哪一邊的?!

水閣裏的其他人也很想知道,不過漸漸的隨著時間推移,局勢很快就明朗了起來。原本要五對一圍攻西門吹雪的死士們,紛紛退出了戰局,這倒不是他們被打敗了,而是他們根本就不值得被那兩個人分心。

就好比兩個高手過招,而他們不過是孩子過家家般的擾亂,雖然被閻鐵珊用銀子把命買了下來,可他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於是乎就自慚形愧的退到一邊,把‘戰場’留給那兩個人。

其他人也不打了,紛紛站在一旁圍觀。

底下最厲害的劍客之一,西門吹雪和姑且用“一個西門吹雪”來形容的年輕人的巔峰對決,如何會不引人入勝?

同樣的白衣如雪,同樣的烏鞘長劍,同樣的麵如冠玉。

以及同樣的招式。

沒錯,同樣的招式。

“陸鳳,祝長生竟是學了西門吹雪的招式嗎?”花滿樓雖然目不能視,但劍招劃過空氣的聲響都是有跡可循的,他能“聽”得到他們的招式:

在一開始時,兩人的劍招還並不一樣,而且西門吹雪的劍招中自帶著他獨有的混雜著殺氣與血花濺開的血腥氣,另外他素昧蒙麵但聽陸鳳起過很多事的祝長生,他的劍招就像是他本人,並沒有半分殺氣,而且一度因為此被西門莊主逼至下風。

可祝長生他竟是遇強則強,竟然在和西門莊主的過招中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甚至於就那麼學得了西門莊主的招式,這使得他們倆過招著那劍招發出的聲響,漸漸趨於一致。

這太過於驚世駭俗,花滿樓不由得開口問陸鳳。

陸鳳看得更直觀,他幾乎是看到了一個西門吹雪和一個年輕幾歲的西門吹雪,艱難的開口道:“我現在總算清楚為何他他師父一教,他就會了……長生他如今確實是學了西門的劍招,隻是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花滿樓一愣,稍後懂了陸鳳的意思。現在祝長生和西門吹雪之間的區別是一個沒殺氣,一個有殺氣,但他們倆都是陸鳳的朋友,陸鳳是不願意看到他的兩個朋友任何一個受傷,甚至殞命的。

這麼想著,陸鳳就動了。

江湖上關於陸鳳的傳言中,他的靈犀一指被傳得最為神乎其神,據底下任何利刃他都能用他的兩根手指接住,甚至西門吹雪的劍,甚至葉孤城的“一劍飛仙”,但傳聞都是傳聞,並沒有誰真的見過陸鳳接下西門吹雪的劍,或者葉孤城的一劍飛仙。

然而現在他們見到了,沒有人看清楚陸鳳到底是怎麼出手的,可等他們再看時,陸鳳就已經用他的兩根手指夾住了西門吹雪的劍。

那柄出鞘必飲血的長劍,再也不能往前進一分一毫。

西門吹雪看陸鳳的眼神是冷的,陸鳳在心裏苦笑,他何嚐不知道西門吹雪如今是恰逢對手,打得正酣暢,可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朋友在他眼前受傷,他也同樣做不到。

就在此時,一聲驚呼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視。

“我的劍!”

陸鳳自然而然的放下西門吹雪的劍,轉身去看聲音的來源,隻見先前跟西門吹雪打得一時間還難分高低的祝哥兒,這會兒正一臉懊惱的看著他手中的劍,那柄長劍已然斷成了好幾節,是他剛才收手時自己用劍氣震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