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卿本佳人(6)(1 / 3)

官府中關於熊姥姥的線索實在是很少,就是這“熊姥姥”的名稱也都是之前有個新出道的鏢師張放,他就是這樣死的,而他在臨死前和趕來的官差了兩句話,第一句話就是“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因而官府裏在通緝令上就寫了“熊姥姥”。

除此之外,張放在被問到那熊姥姥為何害他時,他用盡力氣出最後一句話:“因為她每到了月圓之夜,就喜歡殺人。”

這樣一個草菅人命,卻沒有任何目的,單純隻為了殺人的老婦人,或許她本就不是個老婦人,不定是個老頭,又不定是個年輕姑娘假扮的,讓官府查找起來非常困難,這也就導致了接連有人中招被害。

好在不管是陸鳳還是顧青,他們在金陵城裏都是有能夠幫得上忙的朋友。

陸鳳那邊是他從前交過的朋友,顧青這邊就是金陵城的丐幫,他作為祝長生如今不是整個丐幫的座上賓嗎,便是在金陵城也有乞丐們願意幫他打聽,而除了地頭蛇外,丐幫的消息不可謂不是最靈通的,畢竟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就是在街上打滾也不會有人注意的。

司空摘星還在生悶氣,就直愣愣的杵在一邊當自己是柱子,冷不丁就聽那呆瓜祝同陸鳳:“司空是因為自己沒有幫上忙而在懊惱嗎?”

陸鳳那家夥竟然還附和道:“是呀。”

司空摘星翻了個大白眼,他還就不告訴他們倆他其實知道熊姥姥究竟是誰了!

不過就算司空摘星藏著掖著不,他們還是很快就從他們托著打聽的人那邊得到了一條有用又不知道該怎麼用的線索。

原來那熊姥姥人老心不老,腳上穿著一雙鮮紅的繡花鞋子,就像是新娘子穿的那種,但上麵繡的卻不是鴛鴦,而是隻貓頭鷹。

這很有用,他們隻要找腳上穿著繡有貓頭鷹紅鞋子的老嫗就行了。

而它不知道該怎麼用,原因也出在這裏,叫他們三個年輕男人專門盯著女人家的裙擺下的鞋子,那多難為情啊。

許是想到了這一點,顧青耳朵尖紅了不,人也變得窘迫起來:“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還要為民除害呢,”司空摘星就等著出口惡氣,現在來了機會,可轉念他就想到插他兩刀的陸鳳才是最可惡的那一個,就把炮口對準了陸鳳,“不過這件事確實是難為情,我覺得我們三個人當中陸鳳是最合適做這件事的,他已經閱女無數到便是隔著裙擺都能看出對方穿什麼樣鞋子的地步了。”

顧青驚奇道:“真的嗎?”

司空摘星嘴快的回道:“當然是真的了!”

顧青由衷的讚歎道:“陸兄果然好厲害!”

陸鳳:“……”

這波誇獎恕他無福消受,而且他什麼時候能做到這種地步了!不對,他哪裏閱女無數到了這種境界了?

陸鳳越自我反駁越覺得理還亂,就幹脆不再捋順,想別的招數,順便在心裏狠狠記了司空摘星一筆,於是等到第三的月圓之夜,陸鳳就以司空摘星易容術高超為由,讓司空摘星扮成顧青去做引誘熊姥姥上鉤的餌。

之所以要扮成顧青,是因為這兩,顧青就在金陵城裏很正大光明的出入,在打聽穿紅鞋子的女人——在陸鳳看來,不管是什麼人,在聽到有不相幹的人在無緣無故打聽他們時,他們總是很想要知道對方到底要做什麼的,這就是一招“引蛇出洞”。

而讓司空摘星到時候假扮,一來是因為司空摘星更會隨機應變,二來陸鳳他就是故意的,他還假惺惺的著:“猴精,這可你重拾名聲的大好時機,當然如果你覺得有難度,那就當我沒。”

司空摘星聞言,瞪了打一照麵就識破他偽裝的顧青一眼,雖然不情願但陸鳳的話確實是到了他心坎裏,不服輸的勁頭一上來,司空摘星還就應下了這件事。

陸鳳毫不意外,他就知道激將法對司空摘星是一用一個準。

待到月圓之夜,司空摘星就扮成顧青,嚴格來是祝長生,背著一把烏鞘劍走在路上,把祝長生的神態和氣質模仿的惟妙惟肖。

走過一個街區,再往下一個僻靜些的街區走去時,從街角走出了個很老的老太婆,她身上穿著打滿布丁的青色衣裳,背上就好像壓了塊大石頭,把她的腰壓得很彎。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滿臉的皺紋上麵還寫滿了悲苦。

“糖炒栗子!”她手裏還提著個很大的竹籃,用一塊棉布蓋著,用幾乎完全嘶啞的聲音叫喊著,“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錢一斤。”

‘祝長生’對這樣一位貧苦的老婦人,必定是很同情的,他走過去道:“老婆婆,我要買兩斤。”

結果等‘祝長生’給錢時,他卻是掏出了一片金葉子,那老嫗哪裏找得開。

‘祝長生’赧然的撓了撓臉頰,很快他眼前一亮道:“不如剩下的就請老婆婆幫我個忙。”

老嫗苦笑道:“像我這樣的老太婆,還能幫大爺你什麼忙?”

“你絕對可以的。”‘祝長生’認真的。

這不是老嫗的腰已經很彎了,走路的時候看著就好像總是在地上找什麼東西一樣,這樣的話找一個穿紅鞋子,而且紅鞋子上還繡著隻貓頭鷹的女人就再合適不過了。

老嫗聽了眉開眼笑,把兩斤糖炒栗子包好給了‘祝長生’,把金葉子收下就還保證等找著了這樣的女人,就過來跟他。

“好啊,那我就在這等你。”‘祝長生’跟老嫗約定好,不能幹等著他就拿出一顆糖炒栗子,剝開塞進嘴裏,然而卻不知為何,他卻忽然倒了下去,手中的糖炒栗子也灑了一地,而那明明已經走遠的老嫗卻折返回來,看著臉色已發青,原本清澈的眼睛裏卻帶著不可置信,但還沒有立時死去的‘祝長生’,原本嘶啞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如黃鸝聲般清脆:“我當無劍劍客有多厲害,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高月圓,而此時這僻靜道上發生的一幕卻很詭譎。

更詭譎的事情發生了,巷子裏憑空多出一道清亮的男音:“陸兄,她的無劍劍客是在我嗎?”

老嫗也就是熊姥姥,更是江湖人稱一聲公孫大娘的公孫蘭卻不由得驚訝起來,無他,隻因為這道聲音和躺在地方死不瞑目的‘祝長生’的聲音一模一樣。

見鬼了?

不,是大變活人。

此時陸鳳也出現在巷口,公孫蘭認出了他的四條眉毛,心思轉圜間卻什麼都沒,雙手已從籃子裏抽出一雙短劍,短劍上還係著鮮紅的彩緞。她沒有去攻擊陸鳳,還有後出聲的祝長生,反而是朝著躺在地上裝死的‘祝長生’。

劍光如驚虹掣電,兩柄短劍如神龍交剪,可惜仍快不過顧青,而在這甫一交手前,司空摘星也不再裝死,以極其輕靈的身法離開了劍氣所及的範圍,並在心裏鬆了口氣。

實話,那買糖炒栗子的老嫗一出現,司空摘星就知道其中必有貓膩,因為他看出來那老嫗是易容的,不以真麵目現身必定有詐,再加上他隱約知道熊姥姥極有可能是公孫大娘,這番下來後就已經斷定這老嫗恐怕就是熊姥姥了,所以那糖炒栗子他根本就沒吃,在臉上營造出青色對他來是菜一碟。

隻不過公孫大娘森寒的劍氣讓他心有餘悸,該果然不愧是開元盛世時第一舞人公孫大娘的後代嗎。那劍氣讓人不由得想到那首詩裏寫的:“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地為之久低昂。”

這麼想著,司空摘星就向著“戰場”看去。

然而看到的景象雖然還是會讓人不由得感歎“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可他怎麼覺得公孫大娘並沒有占上風啊。

司空摘星湊到陸鳳身邊,用手肘搗了他下:“不是祝長生是無劍劍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