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先前都在洛陽,現如今回到長安後才見到他們。
猛然間就升級為阿耶的感覺,是有那麼點讓顧青感到困擾。因為一次又一次穿越的關係,顧青一般是不願意和他人產生很深羈絆的,更不用是後代這種付諸血緣的存在了。所以他的所有穿越中,就很少會有嫡傳弟子或後代這種存在。
是“很少”,是因為特殊情況都是那後代是原身的,而不是他取代原身後產生的。像上個世界中他實在是不願意讓龐太師失望,所以才認下了貓陛下那麼個兒子的情況的,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顧青如今成為太子昭,在麵對著他的幼子,還是三個後,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或許他該往好的方麵想想,比如這一次就不用擔心皇位後繼無人了。
顧青想到這兒正了正色,垂眸看著在他麵前排排站的三個豆丁。幼子楊侑朝他露出個帶著口水的少齒笑容,顧青突然覺得惠澤農、工、商三個階層,並不是一件多有挑戰性且困難重重的事了。
嘖,金魚。
顧青開始養育金魚的第三,書房中迎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
“見過太子殿下。”
來者沒有表來曆,這也難怪,主要是因為他的到來本就是一樁見不得光的交易。在這樁交易中占據主動地位的是顧青,可他還承擔著一定的風險,最起碼在如今他還羽翼未豐的情況下,並不適合將此事曝光。
顧青叫了他起,冷不丁問道:“你可有字?”
來者遲疑了下方道:“幼時阿娘喚過我毗沙門。”
“那我以後就這麼稱呼你吧。”顧青語氣寡淡,讓人拿不準他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而且他在完這句話後,就沒有再什麼。這沉寂的氛圍讓字為毗沙門的李建成很不適,也很忐忑,他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坐在書桌後麵的顧青,卻不曾想正對上顧青明亮的眼睛,當即一愣,卻沒有閃躲。
他是有點骨氣的。
對此,顧青隻是挑了挑眉稍,明亮的似洞察一切般的眼睛並沒有從李建成身上移開。
李建成是李淵的長子,有胡人血統,因而五官較之一般中原人更深邃,自是劍眉星目,儀表堂堂。目前不過十八歲,可身材頎長不輸成年男子,又雖無華服卻難掩其自身氣度,不愧是隴西李氏的子弟。
以及他會出現在顧青這兒,可以他是被李淵送來做“質子”的——即便不是帝楊廣這種心量狹窄,愛猜忌的皇帝,麵對著李淵這麼一個被相士認為是將來會是一國之主的臣子,心裏麵怎麼會沒有芥蒂,誅殺其一人都是輕的,更不用如今當政的是心眼的帝楊廣了。
顧青若是把這件事捅給帝楊廣,那李淵和李閥就等著被滅族吧。隻顧青沒想著這麼做,他跟李淵的交易就是他幫李淵兜著這件事,李淵要為他出頭,也就是受製於他。李淵是有退路,可李淵如今根本沒辦法往後退,所以他隻能妥協,另送長子來太子府,聊表誠意。
“誠意”被顧青看的,隻覺無所遁形,讓他不由得避開那樣的目光。
李建成一避開,就心中懊悔。
這時顧青神情自若的收回視線,眼睛漫不經心的落在書桌上,慢吞吞道:“你在家中時時常幫你阿娘照顧年幼的弟妹?”
李建成:“……是。”
“很好。”顧青由衷地道。
現在他給自己找了個金魚飼養員,自是好極了。
李建成則是一頭霧水。
隻金魚飼養員歸金魚飼養員,顧青這兒可沒有這麼一特定職位,而李建成雖是來太子府做“質子”的,可顧青沒有平白放著這麼一個璞玉不用的道理,叫李建成改名換姓再任個職,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這般的,李建成就在太子府安頓了下來。
接著顧青忙到不行,等入了冬他才想起要回陰癸派一趟。這時候呢,太子昭已在身材上脫胎換骨,再也不是原來的“日召”了,再加上楊氏一家就沒有長得不好看的,他瘦下來後自也是美儀資,所以在易容上省了顧青不少事。
在安排好一色事宜後,顧青就從太子昭的身份中脫身,沒立即變回望舒,而是扮成了這兩人之間的過渡角色祝長生。
事實上吧,顧青還沒忘記江湖中慈航靜齋的擁躉,在梵清惠沒有發聲的情況下,就到處找祝長生想教祝長生做人的事。不定他在回陰癸派的路上,就還能遇到呢。
很可惜的是那幫江湖豪傑“過時不候”,顧青回陰癸派的路上就沒能遇到。等快要到陰癸派,顧青就隻有心中惋惜的,把他自己從祝長生切回到望舒。
青衣黑發,紅唇雪膚。
時隔將近一年讓陰後再見到,她在欣悅自家徒弟回來的同時,還糾結著等會兒該怎麼給她另一個弟子介紹,總不能“這是你大師兄”吧。
好在等兩弟子見麵時,還沒等祝玉妍做介紹,古靈精怪的弟子就先自己叫了人:“大師姐。”
“叫我師姐就行。”顧青垂下眼皮打量著衝他笑得無比甜美的師妹,“你叫我大師姐,總讓我覺得你還有其他師姐。”
“師姐!”人家眼也不眨的就改了口。
過後祝玉妍告訴顧青,新收的弟子叫婠婠。婠婠能被祝玉妍收為弟子,資質自然沒得。顧青沉吟道:“師父的眼光自是好的。”
祝玉妍有點沒辦法反駁。
她雖然在顧青的性別上看走了眼,可顧青在武學和武道上的分卻是有目眾睹的,可誰讓她們這兒是陰癸派呢,隻能是明珠暗投。想到這兒陰後就半真半假的:“為師總不好等著你選了好苗子送過來吧。”
顧青先前還入世後要幫著祝玉妍選徒弟呢,結果就沒了下文,聞言他坦然道:“其實弟子把這件事給忘了。”
祝玉妍:“……”
來祝玉妍再收徒的事來,很像是宿命般的,也就是在這一年,慈航靜齋的宗主梵清惠也收了個嫡傳弟子,名為師妃暄,就好像祝長生在慈航靜齋折騰了一場,對她沒產生什麼負麵影響一樣。
至於實際上影響有多大,那就隻有梵清惠本人才知道了。
話又回來,祝玉妍嗔怪過顧青後,就問起了他在太子昭身邊的詳細情況。陰後對自家弟子慫恿太子昭做出來的事,不旁的,光就開創科舉製度這一件,就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它多有兵不血刃的效果,雖然現在還不會有直觀的體現。
起朝堂中事,不可避免的就到了石之軒。
當年祝玉妍和石之軒有過一段情,這段情在陰癸派看來是害的祝玉妍沒辦法練就魔大法第十八層的罪魁禍首,可其中冷暖,旁人並沒有太大的資格去評論,就是顧青也不願意去探究這件往事。而祝玉妍再起石之軒時,語氣裏半分怨懟都沒有,若她像個棄婦般幽怨,那她就不是陰後了。
她語氣淡淡的:“為師沒和魔門中人起你入世的事,不過我想石之軒該當是有所察覺的。”
“邪王是個厲害人物。”顧青得很客觀。裴矩在不日前又升遷了,從民部尚書拜為黃門侍郎。黃門侍郎是皇帝近侍,常侍奉在皇帝左右,到帝楊廣這裏,他將這一職位人員數從原本的四人減為二人,這也就使得黃門侍郎這一官職雖是第四品,可手中權力集中了不少。就算不如此,能侍奉在皇帝左右,可傳達詔令,又可參預朝政,已然非比尋常了。
祝玉妍對此不置可否,跟顧青:“你自做你的,不必向他看齊。”
到底如今魔門兩派六道中,其他宗是唯陰癸派馬首是瞻的,最起碼明麵上是這樣。陰癸派宗主的嫡傳弟子,和花間派宗主間並不存在什麼從屬關係,隻祝玉妍這麼,沒有讓顧青和石之軒相互配合的意思,也從側麵反映了魔門之間並不是那麼和諧,不然的話《魔策》十卷早就眾誌成城的搜集完了。
“是。”
完朝堂上的事,祝玉妍神情柔和下來問顧青:“你既在年關回來,那可是要在宗裏過年?”
顧青搖頭,直言道:“太子離不開我。”
這是大實話,卻讓陰後哽了一下,恍惚間才想起來顧青在外麵行走時,化得是男兒身份,再聽顧青這句話裏也沒什麼不尋常的意味,陰後就平順了思緒,幹脆又換了個話題。這次她第一次跟顧青起了邪帝舍利的事,所謂“邪帝”是魔門裏邪極宗的宗主,從邪極宗成立以來到如今,其實已有十二任邪帝,而那邪帝舍利中據儲存著曆代邪帝的畢生武功精元,是修煉魔門最高武功秘籍道心種魔大法的關鍵。
魔門想要集齊《魔策》,又想要練就道心種魔大法,自然得找到邪帝舍利。祝玉妍並不知道邪帝舍利在哪兒,她對顧青起,是希望顧青在朝中順帶留意下邪帝舍利的下落。
顧青又應了下來。
事實上顧青現在就知道邪帝舍利在哪兒,其在楊公寶庫中。
來楊公寶庫,顧青前段時間著重研究過,先不它到底在哪兒,就是它的建造者是有下第一全才之稱的魯妙子。顧青特意起他來,倒不是因為魯妙子和他師父祝玉妍結過情仇,而是魯妙子讓顧青想起了他曾經的朋友“妙手”朱停,就是不知道他們兩人誰在機關術上更勝一籌。
而顧青他自己在機關術上也頗有造詣,他從前很少用到這一方麵的知識,如今看來是“溫故而知新”的時候了。
以及除了楊公寶庫外,顧青還有其他大用。
嗯……才我材必有用。
作者有話要:碰瓷李淵√
碰瓷“牡丹太子”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