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定的話說得十分篤定,知縣大人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南若嶽微微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連他這個外行人都知道,斷案之人,最忌諱的便是案子還沒有問清楚,就相信哪一方的片麵之詞。這個知縣很顯然和王文定還是有些交情的,或者以王文定在本縣的地位,或者多多少少為他的說詞增添了幾分可信。
知縣知道南若嶽的意思,於是,清了清嗓音,繼續問:“李氏,你可有什麼話說?”
李氏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從剛剛進來的時候,就在掩麵輕聲哭泣,現在知縣問到她,她連忙一個響頭就嗑在了地上:“請知縣大人明鑒,民女怎麼可能會毒害自己的丈夫呢?而且民女也並非是水性揚花之人,嫁給夫君之後,民女一直都是安份守已,而且我和我夫君的感情也非常好,所以,民女是被人冤枉的。”
“既然你說你是被人冤枉的,那為什麼事發之後,你要倉皇出逃,分明就是東窗事發,所以才會帶著孩子逃跑去會奸夫,然後遠走高飛,離開此地。”知縣疾言厲色地說:“何況,昨天晚上,隻有你和王文宣在一起,他死了,你竟然說你毫不知情?”
李氏“嚶嚶”地哭泣著,早已經成了一個淚人兒:“昨天晚上,夫君咳嗽得厲害,他怕晚上會影響我和孩子睡覺,便吩咐我們去別院睡,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哼,分明就是砌詞狡辯,來人啊--”知縣本來想說用刑,審犯人無不是這樣,隻要一用刑,大多數都會熬不過就招了,眼前這個嬌弱的小女子之所以牙關緊咬,絲毫不認罪,就是因為沒有見識過刑罰的厲害,所以,知縣想速審速結,好讓在座的林寒星看一下自己審案的能力。
林寒星一看知縣問都沒有問完就要動刑,不由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知縣大人手裏的驚堂木高高舉起,卻看到了林寒星有了動作,顯然是對他的行為有些不滿了,知縣連忙放下手裏的驚堂木,心裏七上八下起來。
“你們所說的,本縣都已經知道了。”知縣想了想,決定還是等一等再看,畢竟林寒星在聽審,怎麼審雖然是由自己決定,可是,審出什麼樣的結果他的心裏就沒有數了,這個林寒星,別看他年紀不大,可是,城府卻很深,做什麼都不動聲色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他的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知縣,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如何動作。
“先將犯人押回大牢,擇日再審。”知縣站起身來,他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了:“退堂!”
眾人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已經退堂了,大家都覺得有些奇怪,衙役們也隻聽從知縣大人的吩咐,說是退堂了,便立即將李氏收監了。王文定莫明其妙地站在大堂中央,不明白為什麼審得好好的突然又說押後重審了,想要上前去叫住知縣,可是,知縣大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便溜進後堂裏去了。
林寒星這才緩緩地站起了身,看了王文定一眼,轉身往後堂去了,南若嶽雖然覺得這退堂也太快了一點,可是,也沒有任何異議,想必是林寒星剛剛看出了什麼端倪,所以才會這樣暗示知縣的吧?可是,她聽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
後堂裏,知縣覺得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自從從公堂上下來,林寒星就冷著一張臉,他是一個不大會擺臉色給人看的人,大多數的時間都是溫潤和氣的,可是,這一次卻明顯地不高興了。
“林大人,是卑職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嗎?”知縣擦了擦頭上的汗,小心地問。
林寒星在屋子裏來來回回地踱著步,並不著急回答知縣的話,他走到窗前,看著外麵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沉吟了一會兒,輕聲地問:“知縣大人,您是否和王文定有交情?”
知縣的汗當場就下來了,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那個……王文定是本縣有名的士紳,認識他和他有些交情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卑職自然也在其列,隻不過平日裏並無交情……不過,大人您可千萬別誤會,卑職絕對不會因為和王文定認識就會偏袒他的,這個案子,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