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早也該想到的,畢竟這個林寒星從一開始表現出來的沉著穩重的氣度,不像是尋常人家走出來的。何況他的長隨宋大海武功超絕,也不是等閑之輩。
雖然知道了林寒星的身份,可是,南若嶽卻並沒有表現出太驚奇的表情,他很鎮定地瞥了一眼林保兒,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以林寒星的官階,和知縣相比,那相差了可是十萬八千裏,所以知縣大人才會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林寒星怕他心裏有壓力,於是吩咐道:“一會兒問案,我會在一邊旁聽,你不要緊張,就好像平時一樣就好了。”
知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這麼個大人物降臨本縣,又要坐在他旁邊聽他審案,怎麼可能不緊張呢?如果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情,那麼他頭頂上的這頂烏紗恐怕就會不保了。
林寒星記掛著案子,站起身來,看著前堂:“既然如此,就請知縣大人升堂吧?”
“好好的。”知縣連忙跟著站了起來,吩咐站在一邊的衙役:“升堂!”
林寒星顯然很是照顧南若嶽,起身走到他麵前恭敬地邀請他一同前往大堂,南若嶽從來沒有見過升堂問案是什麼樣子的,正好一同前去看個究竟。
縣衙的大堂,高梁大柱,當中一輪紅日初升的中堂畫得栩栩如生,再往上便是“明鏡高懸”的匾額,下麵擺著一張紅木的案幾,兩班衙役都分列兩旁,手裏拿著殺威棒,齊聲呼喝,讓人沒由來地便覺得一股莊嚴肅穆的感覺。
知縣大人戰戰兢兢地爬到座位上坐好,卻沒有了平日裏的威風,怯怯地看了一眼坐在一側的林寒星和南若嶽,林寒星衝他微微點頭示意,知縣這才端坐好,將驚堂木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帶原告王文定和犯婦李氏。”
南若嶽皺了皺眉頭,這個知縣,案子還沒有審,就稱李氏是“犯婦”,可見也不是一個多麼清明的縣官。不過,林寒星似乎沒有那麼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依舊笑眯眯的,南若嶽發現他的唇部線條生得很好,就算是不說話,沒有表情,唇角也會微微上揚,看上去像是噙著一絲微笑似的。
衙役帶上了王文定,也將李氏押了上來,原本穿著青衫會儒裙的李氏現在已經換上了一件白色的囚服,雙手還上了鐐銬,一上來便跪倒在地。而王文定因為有功名在身,按例可以不用下跪,所以便站在一旁。
“王文定,既然這場紛爭你是原告,還是由你來說說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知縣看了一眼林寒星,見他始終沒有明確的態度,隻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堂上的眾人,於是膽子也大了起來。門外擠滿了看熱鬧的鄉民,都伸長了腦袋想要聽聽看到底是什麼樣的案件。
“謝大人。”王文定上前去鞠了一躬,起身道:“我身旁的這位,原本是我的弟媳,因為我弟弟王文宣身體不好,所以家父在世時,給他娶了房媳婦衝喜,李氏嫁進我們王家,一開始倒也安份,可是,時間久了就有些不安於室了,村裏麵也經常傳一些風言風語,說她不守婦道,那時家父剛剛去世,所以我便沒有在意,兄弟分家之後,我這個做兄長的更是沒有盡到責任,所以,才會任由李氏猖狂,完全當我弟弟不存在。如今,更加讓人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為了和奸夫雙宿雙飛,下毒害死了我的弟弟王文宣。”
王文定說得言之鑿鑿,讓旁聽的鄉民們都紛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有想到這麼漂亮的婦人竟然會有如此狠毒的心腸,敢謀殺親夫,大家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大多都是指責李氏的聲音。
“當--”驚堂木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知縣示意讓大家安靜。
“王文定,你既然說是李氏下毒害死了你弟弟,那麼,你可有什麼證據呢?”
王文定見鄉民們大多都支持自己,不由地挺了挺腰,站得更直了些:“當然有,今天早上,天還沒有亮,我弟弟家的家丁便來報信,說是我弟弟暴病而亡,我當時不信,因為我弟弟雖然身子不好,但是卻不是什麼要命的病,說是一夜之間突然死了,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於是我便讓管家去看看,誰知道管家回來就告訴我,我弟弟的確是死了,而且死因非常的可疑,七孔流血而亡,流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於是,我急忙帶著人趕往弟弟家,發現的確是如此,可就在此時,李氏卻帶著孩子趁亂逃走了,如果不是她做賊心虛,她為什麼要逃走呢?所以,我便派人將她抓了回來,定要她為我那冤死的弟弟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