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夏天,南若月都呆在太元山上沒有出門,和了塵師太一起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這一天,一場雨過後,天氣便有些轉涼了,秋意漸濃,就連日光也變得懶洋洋的起來,再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了,了塵師太想起孩子出生的時候,正是隆冬的季節,臘月裏出生的孩子需要準備的東西有很多,她們雖然在庵堂後麵開荒種了些棉花,可以做成小棉被,不過,還需要一些軟和的布匹做些冬衣被褥才可以,而且,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她還沒有準備什麼像樣的禮物,了塵師太便決定下山一趟,去集市上將自己需要的東西購置妥當,順便帶些過節用的物什。
原本擔心南若月行動不便,所以不想帶她去的,不過,早晨起來的時候,她卻說覺得這幾日裏輕鬆了很多,在山上悶了這些日子了,也想跟著一起下山去走走,於是,啞奴便陪著她們師徒二人一起去山下的集市。
正趕上八月初八的廟會,集市上熱鬧非凡,大家都將自家閑置的東西拿到集市上去換些銀兩,也有很多走南闖北的商人帶著他們的貨物希望能夠賣個好價錢,總之整個街麵上都鬧哄哄的,一派熱鬧的景象。
了塵師太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會有這麼多人,南若月肚子大不方便在人群裏擠來擠去的,了塵便讓啞奴陪著她在街口的茶樓等她,她自己去前麵將需要采買的東西買齊,然後再來找他們一同回去。南若月見人群實在是太過擁擠了,她一個孕婦還是不要進去摻和的好,便乖乖地跟著啞奴,坐在茶樓靠窗戶的位置上喝茶。
天清氣爽,雖然置身在喧鬧的街頭,不過,心情卻是悠然閑適的,南若月叫了一壺碧螺春,和啞奴麵對麵而坐,品起茶來。
茶樓裏的人高談闊論,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小地方,竟然也有不少見識廣博之人,天南海北,似乎這裏的人都一不知,無一不曉,南若月一邊嗑著瓜子喝著茶,一邊聽他們聊天,聽著他們的新奇觀點,倒是愜意得很。
“喂,你們聽說了嗎?定國公的兒子林寒星,他就要成親了!”有人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
“什麼?他要成親?他不是成過親了嗎?”此話一出,便是最讓人感興趣的話題,於是,連忙有人追問道:“我記得一年前,他的婚禮可是由皇帝親自主持的,娶的好像是什麼捕快的女兒。”
“你們知道些什麼啊,那件事情已經都成為過去的事情了,我是聽說他早就已經將那位捕快之女給休了,現在要另娶了,而且就在百裏之外的香雪城裏,準備在中秋的那天大肆操辦呢,喜帖都已經發出去了,城中的達官貴人都已經收到了他的請柬,開始準備厚禮前去吃喜酒了。”
“三個月前,林寒星受景帝所派,前來北疆督查邊境,聽說他的駐地就離香雪城不遠呢,沒有想到他竟然放著公務不理,竟然又要娶妻了,不知道他的那位前妻知不知這件事情呢?”
“自古隻聽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啊,反正我是聽說他要娶的那個女人曾經是他的老相好,是在林大人巡查的路上認識的姑娘,曾經還是哪個族的巫女呢,城中有很多人都見過準新娘,聽說生得是國色天香啊,林大人可喜歡她了,無論走到哪裏都要帶著她,真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再過幾日他們成親,估計香雪城會有更多的人想要去看這對新人呢。”
“是啊,是啊。”
……
南若月一邊聽著,一邊褪盡了臉上的血色,一杯茶緊緊地捏在手裏,直到涼透了都沒有記得放下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寒星他要——成親了?為什麼自己這個妻子竟然全然不知?
不,不,這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那些人卻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就連靈熙的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見林寒星和靈熙果真是在一起了,不僅僅在了一起,還十分高調地在香雪城裏秀起了恩愛,而且也不會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南若月突然覺得胸口處傳來了一陣劇痛,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手裏的茶灑到了桌子上,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裏像是破了一個大洞,痛得讓她倒抽著冷氣。
啞奴知道她的異常,連忙上前去,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隻好重新倒了一杯熱一點的茶放到了南若月的麵前,用手語告訴她,不要介意那些人說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