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抬眼看著未央大殿,她正躺在那裏,輕聲道:“扶我去看看你們母後…”
殿內,蘇環才安頓好帝後,門一響轉身便見帝君入了殿中,忙行禮:“帝君。”
明帝瞧是個陌生女子,慕宸冽忙道:“父君,這是蘇大人的女兒蘇環,師承伏靈師尊,所以孩兒擅自將她接進宮來了。”
“蘇清的女兒?”明帝上下打量,免了她的禮:“本帝聽過,你父親總念叨著你,是個不錯的小姑娘。”
緩步走到床上人兒身側坐下,她的臉色好多了,不再蒼白死灰一般,頰上也染上了微微的緋紅,心道不愧是淩虛峰的人。
問蘇環:“帝後如何?”
蘇環卻行至下首,正正伏禮,輕聲開口:“…帝君恕罪。帝後病根未除,又遭此一劫,隻怕…”
她未再說下去,可言下之意誰都聽得出來,室內一片死寂。
明帝撫摸她臉的手微微顫抖,啞聲道:“你隻說說,帝後還有多少時日。”
“…不出三日…”
“三日…”
聽著這兩個字,明帝心中倒平靜下來,讓幾人出去,合衣躺在床上,將人摟入懷中,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長發,一如當初大婚的那一夜。
顏兒跟他的時候,戰事還未結束,憑著一身醫術也同男子一樣操勞在戰場上。
戰事結束後,卻落了病根,因自己渡了靈氣,淵兒又四處尋藥來養著,倒也還好好的,可這幾年卻越發嚴重了。
他知道,醫不自醫,她定然是知道自己的情況,才央自己允了淵兒提前大婚的要求,沒想到,這大喜的夜裏,竟發生這樣的事!
看向顏兒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心疼。
三日…夠了。
殿外,夜幽在等著,冷風席卷而來,見三人出來麵色凝重,心知隻怕不會有好消息。
慕臨淵兩眼泛紅忍著淚意,一掌拍在木柱上,“該死的江月!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慕宸冽卻猛地拉住他,眼中波動:“淵兒!不要輕舉妄動。別忘了適才江月說的話!他一定對父君做了什麼事,當下,我們當是去問個清楚!”
慕臨淵死死看著自己的哥哥,不明白他為何這般冷靜,“哥!母親隻有三日期限了!你怎麼!”
對上慕宸冽同樣泛紅的眸子,慕臨淵猛然停下,那同樣是他的母後,他怎能不難過呢。
慕宸冽不為所動,二人僵持著,直到正宮長進殿打斷了二人。
“榮王殿下,榮王府上來人了!”
榮王府?
幾人的目光看了過去,慕臨淵心頭一跳,趕緊讓人進來。
來的人是白羽,見著自家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顫抖不似平常:“爺!王妃,不見了!”
轟!
天色一聲巨響,綿密的春雨隨之而下,整個都城都沐浴在這春雨中,也淋濕了一路疾馳奔向榮王府的男人。
奔到府上的時候,沒有意料中喜笑顏開的迎接自己的夫人,大紅綢布在雨的衝刷下垂落在房簷上,僅一夜,喜慶熱鬧的榮王府變得死氣沉沉。
禦與暗樓的人黑壓壓一片跪在院中,慕臨淵身子一頓,心落到穀底。
“怎麼回事…”他強撐著身子以免自己倒下,啞著聲音開口。
為首的禦伏在地上,大雨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模糊不清。
“爺,王妃是半夜是被人擄走的…賊人身法高強不知是用了什麼秘法,竟瞞過了眾人的耳目…”
半夜?這麼說,便是他回宮的時辰了。
慕臨淵冷汗直衝頭頂,望著空蕩蕩沒有她一絲身影的院子,眼前忽然閃過她笑得眼晴彎彎的樣子。
扶著牆走到婚房門前,桌上還放著他們的合巹酒,朱紅的酒身熱烈鮮紅,慕臨淵看著這屋子,胸口猛地一緊!
痛,鑽心的痛,整顆心要被撕裂開來!
慕臨淵一手緊緊抓住門欄,一手捂著胸口,心髒上似乎被插了一把尖刀,無情地攪動著心髒的每一處,將他攪成一塊塊鮮血淋淋的碎片,殷紅的傷口正在止不住地往外流血。
夜墨說得沒錯,他的確護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