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宸冽隨後而來的時候,大雨滂沱。
府內氣氛凝重,禦的人跪在院中,在暴雨下無一人言語,隻有雨聲嘩啦啦地落著。
慕宸冽目光尋到房前那一道身影時,目光驟然縮緊,僅來遲了一步,那滿頭青絲竟成了白發!
“淵兒…”
伸出手,想要喚回他的神識,沒想到整個人卻倒在地上,慕宸冽手疾眼快將人抱在懷中,送到了床上。
再看時,他卻沒有失去神識,兩手捂著自己的胸口,紅色的眸子悲戚地望著慕宸冽:“哥哥…她不見了…”
慕宸冽默然不語,知曉他心頭的痛楚,撫摸著他的額頭:“想哭就哭出來吧。”
大婚之夜,父母遭劫,妻子被擄,換作別人,隻怕會發瘋!
慕臨淵隻覺心在滴血,痛不欲生,體內的氣息仿佛不夠用一般,大口地呼吸著,卻沒有一滴淚水落下來。
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在空中畫著陣式,畫完的時候整個人虛脫了一般斜靠在床頭,看著他的哥哥。
悵然一笑:“哥,天燼就交給你了…”
他不能以這樣的身份呆在天燼國中,一國的殿下,有了妖族的血脈,就算父君哥哥再如何信他,也難免會被有人心利用。
慕宸冽抓住他的手,凜然地望著他,聲音低沉:“淵兒,你要做什麼?!”
宮中離榮王府不遠,白翎也覺察到夜裏的不同尋常,因此慕臨淵一喚,便趕了過來。
但看見君上以妖身現身的時候,心中還是震驚,向二人行禮:“錦王,君上。”
慕宸冽見是白翎,再聽他的稱呼,已然知道大概。
慕臨淵道:“你去查查,這府中何處有施陣的痕跡。”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能這樣躲過眾人耳目而不被察覺的,隻有妖族陣法了。
慕宸冽看著他,“什麼時候的事?”承了妖族血脈,成為妖族君上,是什麼時候的事。
慕臨淵苦苦一笑:“哥哥,你知道我對念兒的情意,不論什麼辦法,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慕宸冽不語,隻是心頭不忍,夜幽也是妖族,所以對於人化妖的經曆,他不是不知道,看著慕臨淵臉色蒼白,忽而開口:“十年前是嗎?”
看他身子僵住,知道自己沒想錯,心中歎氣,悠悠然道:“你當時不過總角之年,怎麼敢…”
難怪自君家發生那件事後,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原本屬於他的帝子之位也被自己承位,想來那段時日裏,他瞞著大家與妖族做了什麼交易,才導致如今的模樣。
慕臨淵卻搖頭,他不願說,便是怕看見哥哥這幅神情,輕輕覆在他的手上:“哥,你是大殿下,帝子之位由你來繼承再合適不過,至於我…”他悵惘地看向門外,淅瀝的雨聲不見停,一個勁地下著。
“當個閑散王爺便好。此事已成了定局,哥這些年來勵精圖治,天燼國人看在眼中,沒有再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了。”
慕宸冽沉默,不多時查看府中的白翎進來,拱手道:“君上,府中沒有任何痕跡。”
“怎麼會!”慕臨淵驚起,見他表情不似謊言,雙眸一開,房內石磚上顯現出淡淡的光,緊緊抓住床沿,沉聲:“原來在這裏!”
找到了陣法所在,忍著劇痛從床上下來,看著這陣法,倒比花容喚他的陣式複雜得多,看樣子不是一個人。
將陣式記在心中,轉身對慕宸冽道:“哥,借夜幽給我一用。”
慕宸冽點點頭,道:“你…撐得住嗎?”
慕臨淵笑道:“放心,十年前已經疼過一次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她!”
十年,他用自己的一魂一魄與妖君夜燭交易,換得念兒的新生,如今妖君已然故去,他承了夜燭的血脈,再無人能將念兒送入另一個地方,隻要她還在這瀾川大陸,他便能找到她!
未央殿外,雨聲不絕。
殿內恢複了平靜,淡淡的薰香燃在殿內,透著清雅的氣味,蘇環為明帝看過,心中驚駭被明帝一個眼神止住。
收了藥箱,道:“帝君無事,隻須靜養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