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被毒打一頓,可依舊一聲不吭,黑鷹喝退兩個軍士,自己親自動手,隻兩鞭就將安福打得皮開肉綻。就在黑鷹要下狠手之時,一個白發老者出言相擾,黑鷹便上前問他姓名,那個白發老者頭也不抬,從死耗子身上撕了一片肉,放到嘴裏咀嚼,也不再理會黑鷹。黑鷹冷笑一聲,手上一抖,長鞭斜著打出,恰從兩根鐵欄杆間穿過,眼見就要碰到麵皮。那老者雙耳齊動,早知位置,腦袋向側邊一閃,恰好躲過。黑鷹早知他是絕頂高手,一擊不中,也是早就料到了,暗地裏又出一鞭,去打白發老者下盤。那人輕輕一跳,離地三尺有餘,落到一旁,手鐐腳鐐叮鈴作響。被黑鷹打過的地磚應聲而碎,驚得地下蟲蟻亂逃。白發老者站定,望著黑鷹,終於緩緩開口,讚歎道:“沒想到還能遇見使金剛不壞的高手。”黑鷹一愣,縱橫江湖三十餘載,從未被人看出過武功底細,震驚之餘不禁問道:“你竟看得出我的武學?”白發老者又不理會,呆呆地出神,倒像是回想起以前往事,喃喃自語道:“金剛不壞神功,可是能調動周身筋脈運轉的第一等內功,雖不及我自創的幽海寒劍決迅猛淩厲,但勝在內力渾厚,若要是陷入僵持,我到真不及了。”突然這白發老者雙目流血,如陷癲狂,奮力捶打著牆壁,撞得整個囚室都在震顫,咆哮道:“不,我的武功才是天下第一,沒有人能贏過我,那兩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聯手戰我才隻能險勝一招,普天之下還是我最厲害。”撞擊聲戛然而止,老者立直身子,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黑鷹站在一旁,怔怔地看完他發狂,不明所以,轉身問旁邊的軍士,道:“你們平時有注意過他嗎?”旁邊軍士都嚇呆了,誰也沒想到這個老頭竟有這種手段,聽黑鷹相問,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這人關了好些年了,一直是瘋瘋癲癲的,說話也沒個準頭,我們一直都當他是瘋子,因此都沒太在意他。”黑鷹略感驚異,這樣一個高手關在這裏,不僅江湖上毫無消息,連守衛軍士都不清楚他來曆,足見這裏麵大有蹊蹺。可一時半會也難有頭緒,便欲回身再審安福,可剛走出兩步,猛然間想起一事:“這老者剛才提過什麼天下第一,再觀他年紀和智真相仿,難道智真曾經和他比試輸給過他,若真是這樣,一問便知他身份。”打定主意,黑鷹舉著鐵片又走回安福身邊,繼續他的拷問,這次沒有向之前那麼狠,隻是用力懟向肚子,可時間過得太久,燒紅的鐵片在這陰冷的囚室早沒了溫度,安福耷拉著腦袋,毫無反應。黑鷹揪著他的頭發向上一提,見他雙目微閉,已然是暈了過去,便舀了一瓢清水,潑向麵龐,可依舊昏迷不醒。黑鷹氣惱,丟下烙鐵,拿了十根一寸長的竹簽,抓住安福手指,從指甲下麵狠狠插了進去,所有竹簽盡沒入手指之中。俗話說“十指連心”,這鑽心的疼痛,仍沒有喚醒安福。旁邊軍士暗叫不好,前來勸道:“再打下去就真沒命了,還是明天再審吧。”黑鷹也知道安福關係重大,不願他這麼死去,便停了手,轉身上去,又啐了一口道:“骨頭硬有什麼用,真不經打。”軍士們等黑鷹出去,才敢將安福解下,急忙灌了幾口熱水,喂了些幹糧,也不知能不能救活,就抬到一間囚室,用重枷鎖了起來,任由他自生自滅。反正人是黑鷹打壞的,賴他們不著。
也是安福命不該絕,這間囚室離那白發老者隻一扇柵欄之隔。也不知過了多久,慢慢恢複了意識,卻感覺到臉上毛茸茸的,睜開眼一看,一隻老鼠正爬在臉上,安福急忙晃了晃身子,老鼠“吱”的一聲竄到了別處。旁邊傳來老者的聲音,依舊是緩慢悠長道:“小兄弟你終於醒了,我差點當你死了。”安福順著聲音看去,整間囚室沒有一絲光線,盡陷入黑暗之中,還好安福過慣了黑夜的日子,還能模糊地看見白發老者在地上盤膝而坐,便想要起身,可被這重重的枷鎖壓著,根本爬不起來。老者又道:“你受了重傷,先不要動,靜靜地休養,把內息都聚到丹田處,能好受一些。”安福喘著粗氣,根本不懂什麼是內息丹田,忍著身上鑽心的疼痛,虛弱地道:“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麼,不過應該是種療傷的法子吧。”那老者開懷大笑,若這孩子真是不懂半點武功,又能挨過一番毒打,那真是一個有骨氣的,不禁讚道:“你不錯,很對我胃口,不像剛才那個小子,雖然武藝很高,可半點不尊重前輩,上來就要打我,還好我閃得快。”又向安福解釋道:“你就想著自己的肚子,把意念都引到肚子上,過一段時間傷痛自減。”安福照做了一會,果然身上傷痛減輕了不少,高興地大叫道:“前輩果然有效,身上傷痛減輕了很多。”白發老者聽聞一驚,這等傷就是有十年功力也要運氣一個時辰才能出現成效,這小子半點功夫都不會,竟在一盞茶的時間起了效果,莫非是個先天精氣極佳的天才?頓時對眼前的小子起了無窮興趣,問道:“小子,想不想聽我講個故事?”安福看左右無事,逃又逃不出去,便道:“好呀好呀,正好解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