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問題。”孫郎中起身去尋來一疊常姓名病人的藥方,內服外敷均有看診所開之藥也極盡詳細。
雲曦細細翻看時,外頭的童子掀開簾探頭進來喊道:“郎中,有個受傷的過來看病。”
“顧姑娘您先坐一下,我這邊去看看。”
“沒事您忙。”
雲曦全心看郎中開的問診曆程與藥方,當年祖父留下的藥書中記載過兩味草藥的配用可適用於這種反複性膿症。
她起身取來架上的百草書翻看,找到了上頭祖父曾提過的藥。
雲曦一喜,起身往外走。
內堂中,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裸著結實的上半身背對她,雲曦腳步一頓正準備等孫郎中看完病再同他說。
還未等她轉過身,那男人耳尖聽到了腳步聲漫不經心地往這裏掃看過來,這一眼兩人都愣了愣。
謝修平若有似無地彎了彎唇角,算是與她打過招呼。
雲曦卡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不是。
心頭又控製不住湧上慌張的情緒,怎麼總能碰到他呢!
猶豫樂半響還是走了過去遲疑開口道:“謝公子,真巧。”
謝修平揚了揚眉,麵上異色轉瞬而逝:“又碰見姑娘了。”
見她目光毫不避諱底落在自己身上,謝修平看了看平靜的孫大夫又看看她,難道這丫頭是藥館裏頭的?
孫郎中正在給謝修平處理傷口上的腐肉,一道斜橫的刀傷從他鎖骨下方斜滑至胸前,應是有一段時日了,傷口都開始紅腫化膿,結痂位置發黑。
她發現謝修平身上不止這樣一處刀傷,光裸的上半身大大小小的舊傷不斷,有些還是新傷痊愈的,有些已陳年舊傷留下的疤痕。
當年的貴公子吃個桃都不願自個拿刀,如今……
雲曦垂眸蓋下眼底的情緒,挽了挽唇:“公子怎傷得這般嚴重才來醫治?”
謝修平不大上心的模樣:“一忙便忘了。”
身上的傷日日存在提醒著他,這還能忙忘了嗎?
孫郎中給他刮去腐肉後上了藥,又提筆準備給他開藥方子,謝修平卻伸手攔住道:“藥方便不避開了,若有清毒的藥丸弄些給我就可。”
“這……”孫郎中遲疑不定,傷口太久了他方才的確沒看出謝修平的刀傷是否有其它異樣。
“藥丸是有,但你這傷最好是煎藥服用兩三天才能好得快。”
“今日忙碌,怕是沒時間煎藥您盡管給我開點外敷的藥便成。”
孫郎中皺了皺眉,放下筆來正欲起身。
雲曦忙道:“先生藥在哪我去拿。”
“百毒清在前排右側第三格中。”
謝修平目送這小丫頭前去取藥,他三番兩次碰見這丫頭每次的情況都不一樣。
上次碰見她是在偏遠的鄉下裏頭,如今卻是在醫館中。
謝修平眼底劃過一抹深思,半開玩笑問道:“老先生可別讓孫女拿錯藥樂。”
孫郎中摸了摸胡須笑咧嘴道:“您放心,她熟悉得很。”
雲曦急急收了筆,拎起藥方自己過去抓藥了。
若此刻讓謝修平看到她手裏頭筆跡,她什麼都不用隱瞞直接暴露身份。
抓完藥後雲曦緊忙將藥包遞給胡先亭:“掌櫃先去準備一個浴桶,此藥分作兩壺滿水煎開兩刻中倒進桶裏,將桶中水加至七分滿。”
胡先亭忙點頭接過藥包去煎做,雲曦順手將手裏的方子揉做一團收進袖子中。
孫郎中重新將解毒丸塞入病患口中,這人已快昏過去完全講不出話來。
銀針紮上去後他徹底地癱在椅子上,口中的血止住了人也跟著沒點力氣地下滑。
孫郎中與雲曦兩個一老一小抗不起這壯漢,胡先亭又到後堂煎藥去了。
這怎麼辦……
她下意識扭頭看向謝修平,求助他嗎……
腦子裏剛有這想法,謝修平已主動上前來:“我來吧。”
雲曦微愕,下意識道:“搭把手就好,您身上也有傷。”
“不要緊。”
她還是不肯鬆手:“公子您就搭把手便行。”
這小姑娘意外的執拗,謝修平沒跟她強換作幫他們扶的,三人合力將人抬到竹床上。
幫完忙後謝修平就退到一旁靜靜地看他們忙碌,雲曦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中毒人的身上,與孫大夫探討著救治方法。
他在一旁越看越覺得奇怪,這女子著實不像個普通的鄉村丫頭,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說話做事沉穩大方。
前些天他誤以為這丫頭是這醫館裏頭的人,今天聽到郎中喚她姑娘,以及她與掌櫃說話的語氣想來不是醫館中的人。
過了大約三刻鍾,胡先亭來說藥浴已煎好。
三人又齊力將人抬至浴桶裏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