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病患靠在浴桶中,喘息虛弱不已。
“郎中可看出來這中的是什麼毒?”
孫郎中沉吟道:“應是誤食了的蕪元才導致毒性如此猛烈。”
“那東西都能誤食?”胡先亭抬手拍了拍額頭:“這人也是糊塗至極,吃了那東西這……就算一時能緩解過來,過後毒入心肺死也是早晚的事情!”
“倒是有一個方法可以救。”
兩人看向她:“顧姑娘又有何妙方?”
雲曦緩緩道:“換血。”
兩人齊齊高聲問:“換血?”
謝修平倏地抬起眼眸直視過去。
孫郎中連連搖頭:“不可行不可行!這方子倒是聽過但……老朽從未敢嚐試過,太過危險!”
“是有一定危險,但若不及時換血這人……救活之後最多也活不過半年。”
孫郎中眉頭緊緊蹙著。
胡先亭倒是沒說話,他倒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治病方式,抬眸瞅了眼浴桶中的病患。
蕪元毒性劇烈發作極快,這毒就算救得過來但卻無法徹底清除幹淨,長期下去殘留的毒性會慢慢侵蝕掉人的五髒六腑最終衰敗而死。
他緩聲道:“顧姑娘,你說的具體換血是如果做?”
雲曦方才想起醒謝修平還坐在邊上未說話,她低聲道:“一會兒我再細細與您說。”
謝修平心中的疑團卻是越滾越大,換血這種事情他隻有在宮廷之中才聽聞太醫提起過。
但宮中太醫哪個敢大著膽子給貴人身上實施這種恐怖血腥的醫治方式,從前還在京城中,也曾問中部侍郎的兒子被劇毒銀環咬了一口,請來民間大夫給他換血救回一命。
他未親眼見識過,也不敢說好壞。
雲曦抬眸看向他,似是方才想起這邊還有個病患等。
“老師,這位病人今天還未上藥。”
孫郎中忙拍拍額頭歉意道:“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
小童已將沾血的椅子撤走,把地麵上的血都給擦幹淨了。
雲曦在後堂看顧著浸泡藥浴的病人,孫郎中將藥膏蓋子打開衝鼻的藥味揮散出來,謝修平微微蹙眉解開身上衣袍。
“拿的藥昨個兒不甚弄丟了,今天要麻煩您給我再開一次。”
孫郎中仔細查看他傷口:“這不是問題,這傷口已結痂今日薄塗層藥就行。”
“您拿注意。”謝修平似不經意般提起:“今天這那個人是中毒沒得救了嗎?”
“哎,這個你就不懂了,不是沒得救是毒性太過霸道了,蕪元之毒入血脈遊走五髒六腑清不幹淨,這會救活過來不難但如果活下去就難了。”
“我聽剛才顧姑娘提起換血之事。”
孫郎中微微搖頭:“這丫頭見識倒多法子也多,老朽沒那功力不敢輕易下手。”
當了一輩子的郎中,年輕時他興許有膽量試上一試,成功了便能揚名萬裏,若失敗了在這鎮上以後怕是要被同行戳著脊梁骨譏笑。
換血這說法還是從京都那地方傳下來的,有人聽過但從無人敢去實施。
也沒得機會去實施。
謝修平繼續套話著:“看不出來那小姑娘年紀輕輕,見識倒是不小。”
孫郎中點點頭:“老朽行了大半輩子的醫,也是頭一回見年紀如此小卻如此有作為的人,還是名女子……說句不要臉的臊話,若我家中有與她差不多大的孫兒,都想把這孩子說進我家門!”
一層薄藥塗好,孫郎中又提筆寫下藥方喚來童子去抓藥。
謝修平一樣裸著上半身等藥幹掉:“老先生我坐著看看可以嗎?”
“無礙無礙。”
雲曦掐著時間泡得差不多時便讓他們再換一桶藥浴,並將患者十指皆戳破放血。
這人的麵色已然緩和許多,唇上自黑的顏色也稍稍褪去他能睜眼了虛弱地看著浴桶邊上的二人啞聲喊道:“大夫!大夫救救我!我還不想死!救救我!”
胡先亭道:“你且安心,這不是在救治你嗎。”
那人聽完心頭一鬆,又合眼昏睡過去。
兩小童如今情緒稍平靜了有人將他們帶過來,雲曦看著這兩孩子也就比自己弟弟大上兩三歲的模樣。
這年紀碰到如此事情怎麼可能不慌張,她有點後悔方才態度太過嚴厲了。
蹲下身來,兩個孩子還記得不久前她生氣的模樣,他們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吧。
“小孩你們莫怕,跟姐姐說你們爹爹吃了多少的白果子?”
蕪元模樣與白果相似,兩者混到一塊誤食的可能性最大。
較大的那個情緒鎮定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能救我爹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