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嫁過去一陣子後王氏才知,她那不爭氣的大哥與鄰村的女子有了首尾,玷汙了人家黃花姑娘,才匆匆急著要成親。
二老也是為他們婚事操碎了心,初初嫁到顧家那段時間王氏過得並不算差,明白了父母的無奈。
直到王父走後,她才徹底放下心中隔閡。
從四年前雲春鎮翻天覆地的變化開始,王義民機緣巧合之下跟了一隊商隊出去做生意,做了三年後賺得了一筆小錢,回到鎮上買了塊地建房子,從此開始翻身。
也正是因此王氏這嫂子氣焰越發囂張,且目中無人。
王氏一年到頭最多就回娘家兩次,想著以後贍養老娘還是得靠她兄嫂照顧,次次過來即使被酸諷也不放於心上。
但這次真的是惹惱了她。
雲曦同謝修平交代了聲,又監督著他完吃藥後才與王氏一塊前去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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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婆娘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出去尋找外孫叫不回來人,王亮和別人鬥蛐蛐鬥得真快活,都不興理她。
老婆娘磨了好一會兒都叫不動人,與王亮玩樂在一塊的少年們在旁竊笑,說王亮的大牙門是繼承了他外婆的齙牙。
王亮惱羞成怒,回頭大吼了一聲老婆子,嚇得老婆子悻悻地回了王家。
到家時她的閨女正剛睡醒,老婆子同女兒道:“現在亮兒真是越玩越離譜了,到現在都不回家。”
高氏不耐煩道:“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事情,總不能叫他一天到晚黏著我吧?”
“在外同人賭呢,鬥蛐蛐!”
“又不是什麼大事兒。”高氏波瀾不驚道:“亮兒同我講過了,小賭怡情他爹不是出不起這錢,再說了,現在鎮上的兒郎最大的愛好便是賭蛐蛐,有什麼稀奇的讓他玩去,晚上記得歸家睡覺便行。”
老婆子砸吧砸吧門牙,嘟囔了句誰都沒聽清的話。
“吃飯吧吃飯,燒了一桌好菜。”
母女二人拿了碗筷坐下,正閑話家常忽聽一陣敲門聲。
“又是誰來了?怎麼這一天到晚的老有人敲門。”
自從王義民發跡之後高氏的架子端得越發的高了,取了專門用的帕子拭了拭嘴做足儀態。
“你去開門看看。”
高老婆娘隻能放下碗筷去開門,一打開愣了愣,門口站著王氏母女二人。
王氏挾帶著一腔的怒火找來,見他們居然在家吃好喝好,想到自己那瘦得都快剩一把骨頭的老娘,在看他們這個滋潤的小日子,王氏心中那把火像倒了桶油下去,‘蹭’地就燒了起來。
她衝上前去將一桌飯菜掀了個底朝天,湯湯水水鍋碗瓢盆,撒了一地碎了一地。
高氏站起身嚇的尖叫:“你瘋了嗎?”
“我瘋了?你在家好吃好喝可想過我娘現在有沒有飯吃?”
高氏激動的表情僵在臉上,眼底慌亂一閃而逝。
“娘……娘不是在養病嗎?”
“你也知道她病了?娘都多大歲數了生個病你倆沒良心的就將人扔到那破舊的老房子裏頭!連個像樣的碗都沒有還美曰其名講去養病!高婧你哪來的臉敢這麼做?!”
高氏臉上紅白交織,惱道:“又不是我潛她出去的,是她自個要出去住!”
王氏冷笑:“娘同我說是怕住這裏把病氣過給你們,這話真假我就不問了,我就問問你住這氣派的宅子,吃這豐盛的飯菜的時候,我也有想過我老娘住在那個破房子裏頭,沒人伺候,沒油燈,沒水喝,夜晚甚至不知道會不會屋頂漏風!”
“你就如此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裏?整整一天未曾過去探望一眼!你讓娘在那邊養病?分明就是讓她在那裏等死!”
高氏麵紅耳赤跳腳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這不是外出今天才剛回來嗎!還沒來得及去看看而已,你怎就把話說的這麼難聽?”
高婆子趕忙過來護起女兒:“就是就是,我女兒這才出門剛回來還沒吃一口熱飯,就叫你將滿桌子飯菜都掀了,站著說話的人不嫌腰疼!這些年來你娘都是我女兒在伺候著!等這幾個時辰的時間都不行?就她命金貴?”
母親援助的話立馬給高氏增加了不少的底氣,她挺了挺腰板試圖讓自己理直氣壯道:“娘也不是第一天生病了,我要是誠心想餓死她你現在回來看能見她躺在那邊?再說了,是她自己非要搬出去我又沒逼著她般!回來問也不問就衝我發火一通亂砸,你這是什麼意思?”
巧舌如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