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民更加愕然,看看床上臉色較差的娘再看看妹妹:“咋可能啊?你嫂子沒跟我說過這事。”
胡英弱聲道:“好了秀芝,我沒事呢,咱們不提了……”
“怎麼不提!”王秀芝再忍不住,眼淚瞬間就上來了。
“您心裏頭就想著哥,怎麼沒想過我呢,聽到消息我整夜整夜睡不著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起來了,忙著收拾東西,一路匆匆忙忙冒著大雪趕過來,路上都不敢歇息。”
“到這來以為好歹你在家中會有人照顧著,等我一尋咱這王家裏頭住的是姓高的人!你卻被扔在老破的屋子裏頭,這大雪天氣連壺裏頭的水都凍成冰塊,您跟我說是過去那邊養病?”
王秀芝戳著自個的心窩子,眼淚刷刷流:“你是我親娘啊,叫我看了怎受得了,你不敢叫大哥知道怎麼不想想我呢?想想我在您跟前伺候著,您什麼都不講,痛也不說苦也不說!就隻曉得講沒事沒事!”
“我又不瞎不聾能看看不出來有事沒事?行!你不願叫大哥擔心這些日子我也就隨你不說不問不埋怨!但是娘啊!你能不能也想想我這番心情!”
一番話說得胡英眼淚也跟著下來了,捂著臉在床上哭了起來。
王義民滿臉窘迫尷尬站著:“我的確不知道這個事情,我再混蛋也不會將娘扔去老屋那邊啊,我這回出去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哪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你嫂子瞞著我沒跟我說!我這就去找她問個清楚!”
“行了!你先別給我走!”
王氏喊住他:“既然都已經來了這件事情我們就談清楚!你說說,咱們娘到底要怎麼辦?”
他回過身來,隻聽得王氏道:“我不曉得她在家裏到底是受了什麼苦,現下隻有我們母子三人,娘你自己看看願不願意說吧。”
王義民道:“不是,在家裏能受什麼苦呢?沒幹重活兒,二沒大事兒的,娘這到底是什麼病?你得說清楚啊!”
“積鬱太久氣血兩虧,人在你眼皮底下天天瘦下去你是看不到嗎?”
鬱結於心?這不是典型的富貴病嗎?
成日裏頭沒事七想八想的得了心病,王義民想不通他老娘怎麼會得這種毛病,被王氏指責得他差點跳起來:“娘你在家裏頭住得好好的能有什麼事情?還能給憋出心病來?”
胡英摸著淚欲言又止:“我也沒想什麼……”
他們娘親這輩子性格都是溫吞軟弱,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這輩子都是這般過來的,沒什麼脾氣但性子卻當真是要強得很,吃苦耐勞地將他們拉扯到大。
如今生活是越過越好了,這日子好起來反倒是叫她心裏頭越發不安了?
王秀芝坐到床邊上,握著母親的雙手勸道:“娘,您就當好心可憐可憐我,如今女兒年歲也不小了不像十幾歲時還能沒心沒肺的日日蹦躂,這心裏頭掛著你這事啊,天天都不得安穩,一想到我要是回去了你可怎麼辦啊?我要是不回去,家中還有文州和彩曦要照顧著,他們可怎麼辦?”
王義民也道:“兒子雖然沒什麼用,但摸摸自個的良心也不算虧待您,您有什麼心事就當著我的麵直說,免得要叫妹妹覺得是我一直在苛待著您!”
在一雙兒女的勸說之下,胡英幾番平複心情後,才將心事緩緩道出。
原來這事還跟她那高氏親家有點關係。
王義民與妻子成親十幾載就得了個兒子養著,高氏的肚子多少年來一直沒有消息,胡英也不是個惡毒婆婆。
兒子香火已有得繼承了,再能不能生都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
可好事這種東西,還真是接一連二的來。
從兒子發跡之後他們王家的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胡英的兒媳婦高氏在四個月前診出喜脈來。
一家子都高興得不行,胡英聽得親家建議,兩人一同去亭山的廟裏頭求了平安福給兒媳和未來的孫子。
但天有不測風雲,變季的時候下了大雨高氏在院中一腳踩滑摔掉了那將近四個月的胎兒。
此後高氏在小月子裏頭便常常噩夢連連,高老婆子便趕過來照顧女兒。
王義民在外頭連日地跑著,剛得知自己又要當爹時,就又聽到孩子沒了的消息。
心中的驚喜和失落感相衝一番後隻帶著幾分憾意扯平了,他對於這個沒留住孩子倒不怎麼放心上,隻讓妻子好好養身體便又匆匆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