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養成什麼習慣?”他索性站著不動,看著她的手環繞過腰間替他係絲絛,唇角微微上揚。
今夏站在他身後細心地給絲絛打結:“就是、就是不能在我麵前更衣。”
陸繹轉身望了她一眼,不在意道:“你習慣就好,遲早得習慣的。”
今夏尚未想明白什麼叫做“遲早得習慣”,就見他理了理衣袖朝外行去,急忙道:“大人,你還在發燒,你不歇歇麼?”
“不。”
“我可以一起去。”她跟上去。
陸繹停下腳步:“不,你有件更要緊的事情……把這些衣衫洗了,上麵的酒味一丁點兒都不能留下。”
“……”今夏難以置信,“我好歹也是六扇門的捕快……”
“所以我才把這件要緊事交給你。”他叮囑道,“記得手勁兒輕點,別搓破了。”忍住不去揉她的臉,他轉身快步出了門。
不願今夏跟著自己,故意讓她留在官驛中,因為陸繹想去見的人是阿銳。
以阿銳的性格,被任何人看破身份,他都會起殺念。今夏那三腳貓的功夫,壓根不是他的對手,陸繹並不希望她去涉險。
今日天氣晴好,烏安幫的渡頭上船工們來來往往,搬貨的,運補給的……陸繹掃了眼,大概能判斷出上官曦在何處。
他想見的人是阿銳。
但他要找的人卻是上官曦。
看見陸繹來到此地,上官曦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詫異:在她與陸繹的私下交易中,見麵一向都事先約定,而非這樣突然闖來。
“陸大人,來此有何見教?”她探詢的目光下,隱藏著警惕之意。
陸繹微微一笑,先淡淡掃了眼旁邊的阿銳,才道:“沒甚要緊事,隻是來江南多日,案子一直不得頭緒,心中煩悶。想著上官堂主是揚州人,不知今日可得空閑,帶我領略一番揚州風光?”
他竟是來邀她遊山玩水,上官曦不明白他葫蘆裏究竟賣著什麼藥,一時又不好推辭,思量片刻,含笑點了點頭:“我近日雜事纏身,也正巧想出去走一走。隻是我人笨口拙,不是個好向導,大人莫要嫌棄才是。”
“有上官堂主相陪,勝卻良景無數,怎麼還會嫌棄呢。”陸繹笑道。
阿銳麵沉如水,一直靜靜站在一旁,見上官曦備馬,他便也跟了過來。
“怎得,這位小兄弟是覺得上官堂主與我在一起不安全?”陸繹故意問上官曦。
上官曦回望了阿銳一眼,遲疑片刻,吩咐道:“你不必跟著,就在堂裏候著吧。”
阿銳雖心中不悅,卻不敢違逆,拱手退下。
前日在上千官兵圍剿下,深入內地的四十餘名倭寇已被盡數剿滅,此時的揚州城郊不再人心惶惶,春日暖暖,路上行人也比以往多了許多。
城郊西平山下,陸繹與上官曦信馬由韁,聽著山上傳來的鍾聲,這鍾聲是為了被倭寇所殺的僧人而撞。
“你幫裏受傷的弟兄情況如何?”他問道。
上官曦搖搖頭:“不太好。”
陸繹自懷中掏出小瓷瓶遞過去:“不妨試試這藥,據說對東洋人的奇毒甚是有效。”
上官曦接過,問道:“大人尋我出來,就是為了此事?”
陸繹笑了,反問道:“怎得,與我單獨出遊,我一定是別有居心?”
“大人這是哪裏話……”
“哈哈哈,頑笑話,莫往心裏去。”陸繹笑道,“對了,說起來,今日那位小兄弟對你甚是忠心耿耿,他是打小跟著你的?”
“你是說阿銳,”上官曦搖搖頭,“他是三年前我在董家水寨遇見的,正好救了他回來,他就留在幫裏了。大概是覺得我有恩於他,所以……他雖年輕,但做事不毛糙。”她聳聳肩,阿銳平常話不多,說實話他心裏真正在想什麼她也不懂,隻是覺得他做事十分穩妥,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十分倚重他。
陸繹點點頭,歎道:“挺好,挺挺老實的,看著和少幫主差不多一般大,性子倒是千差萬別。”
想到謝霄,上官曦心中百味雜陳,苦笑道:“謝霄他……此番大人肯網開一麵,上官實在是感激不盡,否則以他的性子,還不知會惹出什麼事兒來呢。”
“小事而已。”
陸繹以手搭涼棚,佯作遮日頭,望了望遠處野柳樹林,可見有一人影隱在其間。他微微一笑:果然跟來了,看來他心裏當真是十分緊張上官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