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戧受遊江影響,也壓低聲音:“什麼王十一?”
遊江給噎了一下,但轉念一想,衛戧是山裏的孩子見識少,不知道王十一也是情有可原,於是簡單解釋道:“琅琊王氏十一郎王瑄,與司馬潤同歲,雖說年紀輕輕,但在王家卻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最令人稱奇的是,他竟被王家墨守成規的老族長王巒逾禮指定為王家下一任族長。”
衛戧恍悟:哦,王瑄啊,這還真是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提起他,她也是嘖嘖稱奇——明明備受北叟推崇,可就連素來喜歡和北叟唱反調的師父見過他之後,竟也由衷的讚上一句:“此子體貌嫻麗,才驚千古!”
說來也怪,她是司馬潤發妻,他是司馬潤摯友;她是“武”助司馬潤定國,他是“文”輔司馬潤安邦,他和她本該是頗有淵源的兩個人,但前世她出山十五年,居然一次都沒遇見過他,思來想去,唯有八字不合,命中犯衝可以解釋了。
遊江見衛戧一副了然的表情,便又繼續道:“但他和北叟究竟是什麼關係,我至今也沒搞清楚,隻知道他每隔三年便會來此住上一段時間,這一次更是住滿三個月,我聽說他即將啟程回府,便拜托甄瑞將你們安排進他的車隊,跟著他走,管保你們這一路上順風順水,不過萬一給他發現你是從咱們南邊過去的,實在不大好。”
衛戧點頭,表示明白——她師父和北叟明爭暗鬥幾十年,但兩人的大弟子卻在背地裏勾勾搭搭,互通有無,被人發現多不多好呀!
不過話又說回來,師父年齡是高了點,可又不是真正的老糊塗,大師兄和甄瑞私交甚密的事連她都知道,哪能瞞得過以謀略著稱天下的師父的法眼?
而那個北叟,也是精得給隻猴都不換的人物,會被門下弟子蒙騙,那才叫稀罕呢!
想來他二人心照不宣,統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其實遊江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知道那車隊是他王瑄的,衛戧第一個念頭就是婉拒遊江的好意——她實在不想和任何跟司馬潤有關係的人有所接觸,更別提在人家麵前自報家門。
可開口之前卻又想到,此行正常算來,差不多要兩個月時間,但假如途中遇上什麼意料之外的變故,蹉跎些日子也便拖過中秋,到那時,司馬潤也用不著拿她衝喜了。
而那“變故”出在王瑄車隊中,別說衛勇和梁逐,就是他司馬潤也無話可說。
想到這裏,衛戧笑顏逐開,欣然同意。
對於遊江的安排,衛勇和梁逐沒有提出異議,所以衛戧一行人很順利的加入進舉家遷移的李氏車隊中。
衛戧事先了解過,據說這李氏出門在外闖蕩的兒子,三年前謀了份好差事,根基穩固後,置辦田產和宅院,捎信讓全家都過去。
這一大家子七八十口人,多了衛戧他們六個外加兩輛牛車,旁人也看不出什麼來,兩天後,李氏的小車隊並入王瑄浩浩蕩蕩的大隊中。
王瑄和衛戧,一個打頭,一個殿後,中間隔著近千人,基本上沒有相見的可能性。
當然,王瑄是不知道他的車隊中還有一個易容換裝,女扮男裝,名叫衛戧的小姑。
可衛戧的耳朵裏卻是塞滿了有關王瑄的議論。
比如:“之前聽說要跟著王家車隊走,俺還想著總算有機會親眼看看傳說中的王十一,沒曾想這都進來好幾天了,居然連個人影兒都沒瞅著!”
“他是何等身份,就連我們主人都沒能見上一麵,何況是你!”
再如:“還以為王瑄的車一定是鑲金嵌玉,奢華無比的,沒想到除了比一般的車大一些之外,整個車身都是烏突突的,連個花紋都沒有,還不如我家主人的車好看呢!”
“你家主人的車再好看又能金貴到哪裏去?人家那車通體都是用烏木中質地最堅硬的鐵力烏木打造,沒聽過‘縱有珠寶一箱,不如烏木半方’?”
又如:“不愧是琅琊王家十一郎,就連身邊的侍女都好看的跟仙女似的。”
“你是說那位叫緑卿的吧,剛才我和她走個正對麵,柔柔弱弱,都把我給看呆了,據說她還不是那四侍裏最美的,嘖嘖,王瑄真是好豔福啊!”
聽著聽著,都把衛戧給聽樂了——嗯,王瑄身邊確實有四位美貌非常,嬌媚纖細的侍女,但假如說她們柔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因為隨便叫這四侍中的哪個出來,都能眼皮不眨一下,徒手擰斷壯漢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