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辭而別(1 / 3)

衛戧咬牙強撐羞怯貌:“既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方又是如此優秀的郎君,我甚歡喜……”說不下去了,低頭斂目,捂緊胸口,默默道歉:實在對不住了——我可憐的良心!深呼吸幾下,艱澀地繼續道:“這些年來,我常常在想,父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終於有機會見麵,可以談談話,好好親近一下,可回家之後,很快便要嫁出去,相處的時間不多,實在不該浪費在這漫漫長路上,所以我想早些趕回去,或許還能全家人一起賞個中秋月!”

姨婆受的是三從四德的教化,從不允許衛戧對她爹衛毅有半句怨言,但其實就像姨婆自己所言,她最是維護衛戧她娘桓辛,十分心疼桓辛留下的一雙剛出世就沒了娘的女兒,而自打南公將這一雙身染毒素,奄奄一息,貓崽子似的小女嬰抱回南山後,十三年來,衛毅一次都沒來探望過,姨婆心中豈能沒怨?

但她害怕,假如讓小小年紀的衛戧心生憤懣,將來不管是歸家還是出嫁,勢必要去忤逆她爹的意誌,太過叛逆,隻怕不能見容於當今之世,那樣吃苦的還是衛戧自己。

所以聽衛戧這樣說,姨婆心疼的眼淚簌簌,卻也隻是雙手合十做禱告狀,連聲道:“謝天謝地,我家戧歌終於長大了!”

梁逐聽到這個消息,兩眼發直,他又想起昨天那鴿子,他猜想它之所以沒捎來一言半語,肯定是因為它太愚蠢,半路將字條弄脫了,所以他一怒之下,將它烤烤下酒了。

現在不知道他恩主是個什麼態度,而衛戧又要抄野徑並到原定路線上,那野徑狹窄崎嶇,跋山涉水的,十分難走,王瑄超出常規寬度的車肯定過不去,何況他們王家也不會因為隊尾一個默默無名的李氏而改變既定路線,那即是說,他們接下來要走的路,不但艱難還很危險……真叫他頭大!

不過這樣就能趕在中秋前回到衛府,也算圓滿完成了恩主的托付,而從地圖上看來,從那條野徑並到官道的入口,已經超過那一千二百雜軍的地盤二百多裏,此後的行程中,哪怕遭遇十幾二十個小蟊賊,他和裴讓外加衛勇,應該十分容易就應付過去了——如此想來,梁逐也開始期待再次改路了。

當天下午,衛勇去向李氏辭別,衛戧也考慮著要不要跟王瑄知會一聲,畢竟他們也算有些交情……其實最關鍵的還是考慮到:她解決掉司馬潤之後,馬上就要買屋置地,而王瑄則是為她提供資金援助的主力軍,假如她就這樣不告而別,他會不會怪罪她禮數不周,並小肚雞腸的以此為借口,賴掉許她的三個承諾?

可是與人告別這種事,想想就覺得麻煩,何況對方又不是個善茬,真是為難,抬手摸摸藏在懷裏的錦囊,那裏收著王瑄寫給她的字據,算了,還是不去了,反正他都簽字畫押了,日後等他回到王家,她拿著字據和信物找上門,假如他真能豁出去,死不要臉的耍賴,那她就拿著證據直接去找王家現任族長王巒,那老頭可是出了名的循規蹈矩,給他知道自己指定的下一任族長不守信用,他沒準會活剝了王瑄那死小子的皮!

所以衛戧安心的留在載物的後車中,一行幾人拐上小路,經過山重水複,日暮時分,眼見柳暗花明,前方炊煙嫋嫋,竟是個寧靜祥和的小村莊。

衛戧滿意的連連點頭,要知道這一路上,沒幾座能一次接納下這麼多人馬入住的城池,所以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露宿荒郊。

他們幾個身強體健的倒還好說,關鍵是姨婆和芽珈,就算帳篷搭得再好,也不如住家安逸,姨婆近來的動作明顯遲緩,芽珈更是現出憔悴狀。

因他們下山之前,師父要芽珈留下,說芽珈這樣下山很有可能拖累到她,而芽珈怎麼舍得和她分開,執意跟她走,但芽珈自幼體弱,就算王瑄車隊走得很慢,而她也在牛車內做過許多鋪墊,芽珈還是病了,隻是害怕被送回去,始終咬牙堅持,晚上疼得睡不著覺時,也不敢吭一聲,叫她十分心疼。

現在好了,人少,吃住便容易多了——有客棧就住店,沒客棧就找個大一些的人家,給點錢借住一晚,至於這多出來的花銷從哪兒出?不是還有個叛徒梁逐麼!沒捅他出血,隻榨他點油水,她還真是個心地善良,大度寬容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