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在?鄭予銘吃了一驚,走過去朝裏一看,劉祺君靠在椅子上睡得很熟。
他踟躕片刻,伸手敲了敲車窗。
劉祺君被這聲音驚醒,坐了起來,伸手抹了把臉,扭頭一看,立刻把窗子打開了:“早啊!”
鄭予銘看到他眼底的青黑,皺了皺眉:“你怎麼在這裏?”
“等你。”劉祺君嗓子有些幹,咳嗽幾聲,才啞著聲音回答:“我昨天見你屋裏燈黑著,不知道你回來了沒有,就在這兒等著了。”
鄭予銘看著他,心中複雜難辨,表情也有些冷淡:“我是問你,為什麼要等我?”
劉祺君疑惑地看著他,撓頭:“啊?什麼為什麼?”
鄭予銘不說話。
劉祺君心中升起一種怪異的危機感,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盯著鄭予銘的臉,以極其嚴肅的表情說出了四個字:“我想你了。”
鄭予銘閉了閉眼,唇線緊抿,似乎在考慮什麼。片刻後,他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對劉祺君說:“回去吧。”
“什麼?”劉祺君沒懂。
“我說,回去吧。”鄭予銘重複了一遍,看著他,似乎很無奈,“你明白我的意思。”
劉祺君心思電轉,從他的表情上瞧出端倪,便立刻變了臉色:“我不明白。”
鄭予銘知道他反應過來了,便搖搖頭,轉身走了。
劉祺君離開打開車門追了過去,伸手抓住他胳膊,急道:“為什麼?”
鄭予銘想掙開他的手而不得,隻好木著臉說:“我以為你明白。”
劉祺君固執道:“我不明白。”
“那你這幾天為什麼不聯係我?”鄭予銘冷冷笑了下,目光如炬,似乎看透了他的靈魂。
劉祺君頓時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鄭予銘趁勢掙脫開他的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緩下聲音:“劉祺君,你我都知道,我們不合適。”
“怎麼就不合適了?”劉祺君幾乎有些強詞奪理了,用黃謙告訴他的那套說辭來狡辯,“性格是可以磨合的,兩個人相處,當然是互補一點比較好!我承認,我們之間的確有很多不同,但是這段時間我們還相處得不錯不是嗎?這幾天我心裏有點亂,所以暫時沒有聯係你,並不是……”
“並不是想就此和我一刀兩斷嗎?”鄭予銘打斷了他的話,眼神中居然帶著幾分嘲諷。
劉祺君氣弱。
鄭予銘居然察覺到了他的退怯嗎?
鄭予銘閉了閉眼,徑直轉身上樓了。
身後沒有腳步跟上來。
他先是鬆了口氣,卻又有些悵然。
明明他也想就此結束這段剛剛破土的關係,可是當他真的得知劉祺君確實也對此心存退意時,竟然還有些失落。劉祺君也和那些人一樣,覺得自己難相處嗎?
帶著這樣黑暗的情緒,他乘電梯上樓,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然而當他打開家門的瞬間,一雙手從後麵環繞過來,將他緊緊地擁入懷裏。
劉祺君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對不起。”
鄭予銘沒有動。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我能不能讓你過得幸福?”劉祺君貼著他的肩膀,輕聲說,“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告訴我媽,你想要找一個能夠同度一生的人,這樣的要求,並不是一場隨隨便便的戀愛就可以成就的。”
鄭予銘垂下頭,就是因為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才一直那麼挑剔,也讓很多隻想順其自然或者隨便戀愛的追求者望而卻步。
一段白頭偕老的感情,有幾個人可以輕易地做出承諾呢?
“你這麼好……你這麼好……”劉祺君幾乎是歎息一般重複了幾遍,連聲音都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愛慕,“你這麼好,我要是達不到你的要求怎麼辦?”
鄭予銘動了動嘴角,嘀咕道:“本來就達不到。”
“是是是,我還差得遠。”劉祺君連連點頭,語氣中帶著不自覺的寵溺,他將臉頰貼著鄭予銘的耳朵,繼續說,“我對自己沒信心,你知道嗎?你看,你家裏是這樣的……”
他伸手指了指鄭予銘那套裝修精美的堪比藝術品一樣的房子:“我那天坐在你家裏,看著你家裏的每一件家具和擺件,我就在想,我可以適應這樣的生活嗎?又或者你會適應我過的生活嗎?”
鄭予銘皺了皺眉,他完全不懂就個裝修而已,哪兒來的歪理?
“這種距離感,讓我覺得害怕。”劉祺君總結了一句,又說,“我覺得我們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鄭予銘側過頭,臉頰就這樣與他相貼著滑過。他看著劉祺君垂下來的眉眼,裏麵藏著的無奈和苦澀不似作偽,讓他也有了片刻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