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之後我就被打暈了。

青言道人誠不欺我,不聽話的後果真不是一般的嚴重。

在因為胸口處又冷又痛的糾結感中迷迷糊糊的醒來後,我發現自己正以一種雙手雙腳被反向曲折起綁住,腦袋與身體麵向地麵的奇異的三角姿勢,以一根綁在雙手雙腳上的手臂粗的麻繩為連接繩垂掛在那棵千年杏樹粗壯的枝杈上,胸口處涼颼颼的,在心髒的位置上,我為數不多的絲綢裙子與穿著最為貼身舒適的肚兜上被開了個手掌大小的口,沒有一絲布料遮蓋,而那□□的心髒的部位此刻正插著一把溢滿寒氣的匕首。

那一瞬間的感覺,真的不是非常美好。

手握匕首的青言道人見我醒來,臉色不變的拔出匕首,血自心髒處直滴入地,很快被土壤吸收,消失不見。

我當時那個痛的一口氣沒喘上來,還沒得及開口罵青言道人真禽\/獸便又暈了過去。

我在那棵杏樹上被掛了整整七天七夜。

我的心髒每天都會被那把冷氣四溢的寒冰匕首刺一個洞留幾滴血灌溉杏樹,那寒冰匕首也真是個神奇的事物,整整刺了我心髒七下,卻依然能保我不死。

每次滴完兩三滴血後,傷口就會因為匕首自帶的寒氣而愈合。

簡直是出家旅行逼供處刑必備的神器。

隻是,寒冰匕首再神奇,大概也隻能保我十天不死,現今已經過去七天,連我這種沒什麼道行修為的凡人都已經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體內逐漸流逝減少的生命力了。

而與我相反的是,這七天裏,隨著我心頭血的減少,杏樹妖杏兒的臉色倒是越來越好,身量也漸漸拔高,如今看上去已經完全沒有七、八歲幼女的影子,倒像是二八年華的少女。

在第九天我差不多奄奄一息的時候,之前一直閉門不見我的靈風道人前來造訪,看到我女鬼般的樣子後頗有些於心不忍,原本還想求青言道人看在我隻是個還沒成年的孩子的份上放過我,卻被青言道人一句[她身負四陰之血,注定要在十五歲生辰那年死於百鬼夜行,現在救了她,她也活不過半年,不若救了藤兒]而放棄了救我的想法。

李小姐不知從哪裏得知我的境況,一直吵鬧著要闖進杏林救我,卻被攔在杏林的結界外,怎麼也進不來,最後的幾天裏每天都能聽到她中氣十足的叫罵聲。

而隨著心血的流逝,生命力的減弱,我也逐漸記起了一些事情。

比如我曾在輪回道前被一白衣女子灌下一大碗孟婆湯,比如上輩子我是一隻被自己的主人親手殺死的悲催杏樹妖。

因為隻能記起一些零散的事情,導致我有些不能理解上輩子身為杏樹妖時的想法,比方說吧,我甚是不理解上輩子我被那麼過分的對待怎麼就一點怨氣都沒有呢。

我現在可是特麼的怨氣十足!

尼瑪,那個青言道人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我兩輩子都要為他如此奉獻?

大概是因為我快要突破天際的怒氣,原本已經渾渾噩噩的腦袋瞬間變得清晰有條理起來,我略一分析,發現青言道人對那叫杏兒的杏樹妖這麼好八成是因為對前世的我,也就是那棵被他折騰死的杏樹妖[杏藤]的愧疚。

於是,在生命消逝的最後一刻,我抱著我不好過,也定不能讓我的仇人好過的想法打算拚上一拚。

在第十天,我虛弱到連呼吸都困難的那天夜裏,青言道人將寒冰匕首捅入我心髒的瞬間,我咧著嘴扯了個十分難看的笑,“主人似乎對我的[心血]情有獨鍾,上輩子捅了一次不夠,這輩子還要捅十次,”我抬起頭,看著他錯愕不可置信的表情,感受到他捅入我心窩的匕首不可抑製的抖動,雖然快死了,我卻覺得心情異常舒爽,帶著報複的快意,“你不是曾問我是否恨你怨你?現在我清楚的告訴你,我恨透了你,願我們來世…再不相見。”

我說完後,爽快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咽氣的前一刻,我看到青言道人伸手接住了我最後一滴心頭血,眼底有妖異的紫色光華一閃而過。

一片黑暗中,我並沒有看到死後該見到的地府風光。

我站在一扇掛著四十九道掛鎖的雕花大門前,四十八道掛鎖皆斷裂,最後剩下的一道紅玉掛鎖此刻也被如鏽跡般的痕跡完全侵蝕,[啪]的一聲裂成兩半。

身後傳來一聲低歎。

我回頭,東王公依舊是那一身黑底金紋的華服,目光凝重的看著那道斷裂成兩半的紅玉掛鎖。

幾乎是本能的,我對著他單膝跪下,低下了頭。

[木藤無能。]

我聽到自己如此說道。

雖然我並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說出這句話。

東王公將手放在我的發頂,沉默的搖了搖頭,鑲著金邊的衣袖自我眼前劃過,待我再抬頭時,他已消失不見。

有那麼一瞬間,我忽然很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