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木藤,木頭的木,藤蔓的藤。
據爺爺說,撿到我的時候家裏的木藤花開了,他覺得這寓意甚好,便給我起了這個名。
我一時好奇,便問爺爺,木藤花的寓意是什麼,彼時爺爺研磨著藥草,樂嗬嗬的道,“清熱解毒。”
我一聽,也覺得這寓意甚好,便自此愛上了一切跟[清熱解毒]有關的藥草。
聽說爺爺很久很久之前是名非常非常有名,能活死人肉白骨,出診費已經不是單單可以用錢來衡量的神醫中的神醫,因毒死了該救之人,深覺自己學藝未精,便自此歸隱山林,鑽研醫術。
雖然,我一直覺得,[神醫中的神醫]這個說法,還有待考證。
不過,就算[神醫]這個稱呼是自吹,我也還是覺得爺爺的醫術很不錯,我身子骨不是很好,數次感染風寒,高燒不退,都是爺爺將我自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爺爺也時常抱怨說,以為好不容易撿回個衣缽傳人,結果卻是個指不定就要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病秧子,所以,他說要傾盡畢生所學,為我續命,不然對不起自己神醫的名號。
不過每日泡著藥浴,喝著苦的讓我都快嚐不出其它味道的藥湯,我的身體確實一年年的,慢慢好了起來,至少不會再吹個夜風當晚就高燒,也能偶爾出門幫爺爺采采藥草了。
為此我很高興,爺爺卻還是一臉自己手藝大不如前的表情直搖頭,然後更奮力的鑽讀醫書,一進藥房便是廢寢忘食,能連續好幾天不吃不喝。雖然爺爺的精神一直特別好,就算幾天不吃飯也一直麵色紅潤有光澤,可我卻總是很擔心,畢竟爺爺都這麼大年紀了。
迷影山中迷影林,說的便是爺爺歸隱定居的這個山林,光聽名字便知道這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坐牛車去最近的小鎮都要十多日。
我五歲的時候曾跟爺爺去過一次小鎮,結果差點夭折在路上,自此爺爺便再也不帶我去鎮上了,不過因為平日裏吃喝用度都是在山裏解決,故而鎮子對我的吸引力也不是很大。
讓我驚訝的是,就是這麼個偏遠,風景也算不上非常美好的地方,住著的卻不止我跟爺爺一家。
山腳處住著一對姐弟,紅姐特別熱情好客,她弟弟小月雖然看著不過六七歲的樣子,卻頗為老成穩重,不怎麼愛說話,能看一整天的書,或者坐在院子裏撐著腦袋發一整天的呆。
神奇的是小月似乎跟爺爺很有共同話題,每次紅姐帶小月來我家玩的時候,小月總是會去找爺爺,一老一小兩人能在院子裏幹坐一整天。
離紅姐家不遠處還有戶姓敖的人家,似乎是一家三口住在一起,但偶爾也會有個奇怪的年輕男人去竄門,一住便是十多日。
我之所以說那個年輕男人奇怪,是因為他穿的是我沒見過的錦衣華服,長得也甚是俊朗,活像是話本裏走出來的公子哥,可就是這樣一個公子哥,第一次見我卻抱著我直喊[姑姑]。
敖叔當時很是尷尬的將他拉開,然後對著我很抱歉的笑,我便了解了——這個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公子哥是個腦袋有些問題的。
所謂醫者仁心,身為[神醫]的孫女,自己本身又是個體弱多病的主,故而我自小便知道要關心殘障人士,所以在那個奇怪的,聽說是熬叔親哥哥的男人依然執著的叫我[姑姑],並一副[以後我罩你]的模樣告訴我說他叫敖麟,以後可以叫他麟叔時,我很是幹脆的答應了。
至於這亂七八糟的輩分問題,你說跟個腦袋有問題的計較那麼多幹嘛?
麟叔最常做的就是一臉愧疚的摸著我的頭,對我懺悔說,“要是我能早點出關,一定一早就來接姑姑,你便也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我,“…哦。”出關?你當自己蛇精,要閉關修煉呢?
這天,已經是爺爺悶在藥房,幾乎不吃不喝埋頭製藥的第三天,我見家裏也沒什麼存糧,便想出去采些蘑菇野菜給爺爺補補,順便慰勞下啃了三天紅薯的自己。
然而,我在這山裏整整住了十個年頭,山林內一向是風和日麗,偶有小雨小雪,可今日不知怎麼了,我剛采了半框蘑菇就刮起了我隻從話本中看過的狂風,下起了我隻從話本中讀過的暴雨,我深知自己的體弱,雖然這些年浸在藥草中身子骨健康了不少,可要是淋場大雨,這後果便有些難以想象了,我隱約記得附近有個山洞,便想找過去避雨,誰知在大雨中不是很好找方向,七拐八拐的竟讓我看到了一個亮著燈火的小竹院。
我不由訝異,在這山林間住了整整十年,雖然因為身體的原因不怎麼常出門,可好歹整整十年,不說跑遍了整個山頭,但也算是跑過七七八八了,竟然到今天才發現這山裏還住了戶人家!
“請問,有人在家麼?”我跑過去,剛打開院落的門,便見裏麵屋子的門打開,從屋裏走出了一名穿著布衣,氣質特別奇特的老嫗。